项西嘿嘿乐了两声,他知道程博衍指的是以前自己满嘴瞎话蒙人的时候。
笑了一会儿他又慢慢收了笑容,往车站的广告牌上一靠,轻声说:“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冷漠?”
“嗯?”程博衍愣了愣,“怎么冷漠了?”
“就是……就是……就见死不救朋友落难也不搭把手什么的。”项西皱着眉说得有点儿费劲。
“是说馒头吗?”程博衍问。
这还是程博衍第一次主动提到馒头,项西顿了顿:“就比如是馒头吧。”
“这事儿一两句说不清,”程博衍沉默了一小会儿,“你只能做你能做的,这跟冷不冷漠没关系,冲动和脑子发热才最可怕。”
项西没说话,过了几秒应了一声:“我明白了。”
“先把自己的事做好,”程博衍说,“这事儿你要想聊,我们找个时间聊聊。”
“好。”项西笑笑,心里踏实了不少。
陆老头儿家离得挺远的,项西对公交车线路不熟,换了三趟车才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都一身汗了。
他进了个商店,吹了一会儿空调,凉快了才又出来继续按地址往陆老头儿家走。
这片是茶研所和旁边一个什么厂的旧住宅区,一个大院子,很多一楼的开放式小院子都带一小块空地,有些种上了菜,有些就荒着,长满了野草,还开着不少小野花。
树也很多,都长得很随意的老树,一看就挺有年头,跟程博衍家那个小区里整齐划一长得规规矩矩的树不同,看着更舒服。
陆老头儿家就是一楼,在住宅大院的尽里头,8号楼,楼墙上印着的8掉了一小半,看着跟6似的。
项西闻到了茶香……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闻到了,按说他没这么好鼻子,茶香也未必能飘这么远,但他就觉得是这儿了。
一楼的半开放式小院子里没人,也没种东西,走过去能看到地上有两只鸡,腿上拴着半截小绳子。
项西吸了口气,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谁啊?”里面有个人问了一句,听声音是个小姑娘。
“我找陆老……先生。”项西看了看,门上没有猫眼,但他还是往脸上堆了点儿笑容。
“我爷爷这两天不舒服,不接待客人哦。”小姑娘在里面说,也没开门。
“前两天我还在云水凡心看到他了,”项西对于这种客套的拒绝有些不适应,“看不出来他不舒服啊。”
“所以才说是这两天不舒服啊,昨天,今天。”里面的小姑娘说。
项西一听就乐了,随口说了一句:“您这瞎话编得太不利索了。”
小姑娘沉默了两秒钟,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笑:“你找他是看茶还是要请他去表演?他真没时间。”
“都不是,”项西说,“我就想问问,他还收不收徒弟。”
小姑娘没了声音,屋里有个老头儿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项西没听清。
接着门轻响了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和半张脸,一个小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项西,回过头冲屋里说:“是个小男孩儿。”
“也不是太小。”项西补充了一句,顺着门缝往里瞅了瞅,没看到人。
小姑娘转回头,把门打开了:“你进来吧。”
“谢谢啊。”项西冲她笑笑,进了屋。
小姑娘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不漂亮,不过一头快到大腿了的柔顺长发很抢眼。
“你爷爷……”项西站在门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