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以为哪个客人坐错了桌,还是从来没见过穿成这样的人泡茶,又或是因为坐下来的不是陆老头儿,总之屋里的客人全都盯着他。
项西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这样关注过,平叔给他的生活本来就是需要把自己藏在最隐蔽的角落里,加上他看什么都没劲,也已经习惯了不被人注视。
现在猛地一下要接受这么多齐刷刷的目光,让他差点儿想站起来走人。
但走是走不掉了,一个穿着白底蓝碎花衣服和蓝裤子的服务员小姑娘走到他身边,把客人点的茶放到了他面前。
项西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管他娘的了,师父说过他可以,陆妙语叫过他大师,程博衍表示他有很特别的气质。
这就够了,内行外行半内行都夸过他,有什么可怕的,只要不把茶具给砸了,不就泡几壶茶么,还能比大冷天儿顶着老北风被人撵更难受么。
项西垂下眼皮,拿起了手边的水壶,把热水往茶壶和茶杯上慢慢淋过去,开始温壶烫杯,准备泡茶。
这套动作项西并没有什么标准,随手一拿,随手一淋,接着就是拿过茶叶,用茶勺取茶,放进壶里洗茶。
只要不往四周看,他就可以静下心来。
耳边响着是熟悉的琴声,眼前是每一件他都细细把玩过的茶具,已经能闻到洗茶时还带着微微不够通透的茶香。
他用手指尖在开水壶上点了点,判断水温合适之后,把水倒进了洗好的茶里,看着带着热气的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在拿起壶盖准备盖上封壶等待的时候,他听到了侧前方传来“咔嚓”一声,这是手机拍照的声音。
他盖上壶盖,抬眼顺着声音往那边看了一眼。
左前方的茶桌前坐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手机没放下,看到他往她们那儿看,这个女孩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个笑容只有不好意思的善意,让项西隐隐提着的心放下了,他把水往已经盖好的壶上浇了一圈,对她俩也笑了笑。
放松下来之后,项西才开始慢慢仔细看了看屋里的人。
现在来喝茶的年轻人挺多的,除了两桌是看上去跟程博衍他老大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之外,别的几桌都有二十来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