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问道:“改了物理题没有?”
彦容道:“改了。”
王锦便到桌前拿了作业册翻开看,边看边道:“刚才想问我什么?嗯,改对了,下次认真一点,粗心大意可不行。”
彦容道:“知道了。我想问……你那时候喜欢金越什么?”
王锦诧异的转过头看他,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彦容却很认真,接着说:“他一点都不帅,人品也不好。”
如果是别人,这就真的是怀着嫉妒在人身攻击了,可彦容不是,他就是表达疑问,他就是觉得金越长得不好看、人品还坏。
王锦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彦容抱着膝盖坐在床边,仰着脖子看他,说:“他对我说,是他追求你,但你是因为同情他,才答应和他在一起。”
王锦:“……你又见他了?”
彦容道:“不是,他跳槽之前跟我说的。”
金越说,他是小地方考到北京来的,单亲家庭,家境也不好,是家乡的高考状元,可到了北京,就像土鸡掉进了凤凰窝,突然间的落差让他产生的巨大的自卑,为了隐藏这种自卑,又故意想表现的高傲,却适得其反的招来了反感,在同学间人缘很差。大一那年的期末考他考到了前三名,奖学金却没他的份,他自然很生气,到系里找导员讨说法,导员不在办公室,在那里帮忙整理材料的几个学生积极分子反而对他一阵奚落,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言不合动起了手。老师们回来后,又几乎一边倒的说是金越先找麻烦,委屈悲愤到无以复加的情况下,当时也在场的王锦站出来帮他说了话。
金越说,他从来没有见过比王锦更温柔更包容的人,刚开始是他一厢情愿的爱上王锦,但王锦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家里条件好,长得帅,对谁都和气,和那时学校里爱出风头的帅哥们不一样,王锦很特别,在女生里人气很旺。他知道他和那些女孩子比起来没有优势,能被王锦注意到,也不过是因为他在系里被人围攻的时候很可怜,想和王锦经常在一起,就只能一直都很可怜。其实那时候家里给他的生活费足够他在学校的开销,可他就只买学校餐厅最便宜的素菜,穿洗得发白的外套,王锦叫他出去玩,他提前一个小时出门挤公交转地铁,就可以狼狈的出现在王锦面前,然后告诉王锦这样能省下打车那二十几块钱。
金越说,他卖惨卖的最后连自己都相信了,他表白的时候,王锦甚至都不敢拒绝他,在一起以后,他说想要什么,王锦都会给他,王锦说他以前太辛苦了,要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他。
金越说,后来他演累了,他其实根本没那么惨,可是王锦偏偏总是那么惯着他,他明明也已经被保研,也进了不比王锦实习单位差的同等级医院,可王锦还是觉得他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弱鸡,从来没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恋人,他觉得王锦并不爱他,只是爱那种保护弱者的成就感。他那时候鬼迷心窍,找了个女医生谈恋爱,他想激怒王锦,想让王锦意识到他也是个男人。果然王锦是被他激怒了,可他也付出了惨痛代价,再也无法挽回他和王锦的感情。
金越最后说,王锦是个天生适合做医生的人,他对病人永远怀着悲天悯人的情怀,他的圣母病深入骨髓,对弱小的人会不自觉的产生保护欲,可是王锦自己恐怕也不清楚,这保护欲到底等不等同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