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下意识地说:“你吃饱了撑的吧,有家不回天天住酒店,那酒店你们家开的?”
“也可以这么说,”费渡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控股百分之六十。”
骆闻舟:“……”
特意跑到工薪阶层面前炫富的老板都是王八蛋。
“你不是让我等着,有几句话要跟我说吗?”
“哦,对。”骆闻舟打开咖啡喝了一大口,试图借着□□找回遗失的脑子,“我想跟你说……”
他打算说什么来着?
骆闻舟停了一下,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断片,怎么翻都是空白一片,一个标点符号也想不起来,提前体会了一回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
费渡的白衬衫开始变得有些晃眼,几乎晃出了重影。
“我跟你说……”
费渡看着他说梦话似的胡言乱语了几个音,随后整个人顺着椅背的方向一歪,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他连忙眼疾手快地托住了骆闻舟还拿在手里的咖啡,轻轻地把差点摔在地上的杯子解救出来,又给骆闻舟的手摆了个舒服的造型。
那男人略微皱着眉,十分憔悴,眼皮折叠了三层,平时刮得很干净的下巴上冒出了一层胡茬,莫名多了几分颓废系的“叔感”,显得脸瘦了一圈。连轴转了四十八小时,就算是天仙也萎靡了,脸色当然不会太好看,但莫名的,他平时那种油腔滑调的公子哥气散去,某种更厚重、更坚实的东西紧跟着水落石出。
费渡侧身靠在他的办公桌上,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骆闻舟的下巴,轻轻掰过来仔细端详片刻,像个收藏古董的人端详把玩一只珍贵的汝窑瓷器,片刻后,他站直了,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承认自己是被这张脸打动了。
郎乔正好拖着死狗一样的脚步从外面滚进来,本来觉得自己躺在大马路上都能睡死过去,不巧迎面撞上这一幕,满脑门的瞌睡吓得如鸟兽散,只觉得从小到大看过的“霸道总裁”系列黄色小说吹着口哨从她眼前呼啸而过,警花目瞪口呆地在门口挺成了一具僵尸。
居心不良的“霸道总裁”丝毫也不慌张,还扭头冲她眨眨眼,格外耐人寻味地笑了一下,指了指旁边一大袋食物,示意她自取,然后端起骆闻舟方才喝过的那杯咖啡抿了一口,飘然而去。
陶然被初升的晨光刺得有点睁不开眼,被赶来支援的同事换下来休息,他随便抖落了一下一身的泥土,随便钻进了一辆车,这时,手机震了一下,常宁发了一张合影过来,晨晨靠在她怀里,手指紧紧地拽着姐姐的衣角,却还是很努力地冲镜头笑了。
“大夫说晨晨都是轻伤,可以出院了,小姑说要好好谢谢你们,改天可不可以请你和同事们回家吃饭?”
陶然第一次没有秒回女神信息,他拿着手机睡着了。
费渡打了辆车回到公司,趁上班时间还没到,把答应了苗助理的几份文件签了,然后在装潢讲究的办公室里独自坐了一会。
这是老费总当年的办公室,进门处有一个会客厅,有一个隐藏在墙壁里的酒柜,旁边是一个顶到天花板的大书柜,上半部分是各种典藏的孤本,羊皮卷、丝绸乃至于竹简,一应俱全,下半部分陈列的是办公室旧主人当年收藏的名表。
另一侧墙则是一整个用玻璃罩罩起来的展览柜,挂的都是古兵器,居中一把腰刀,据说是古代帝王所佩,刀柄雍容华贵,经年历久,刀刃依然雪亮,在展示柜冷冷的光下,几欲破柜而出、食肉饮血。
沙发中间是一个一米四高的陈列台,圆形,外圈是各种已经已经不再发行流通的钱币,围着中间一个小小的展台,摆放的是连续三年某国际珠宝设计大赛的冠军作品——只有三年,第四年没来得及放上去,收藏者本人就去滨海疗养院躺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