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弱鸡,让他以为自己打败了中级,然后用钱让他自我膨胀,乃至于下一场心甘情愿地跳级?
不可能的,真正的打手都分得清谁是狠角色,谁是看起来凶狠的花架子,刚才那一场,他们只会认为是侥幸,有多少人会为了兜里的两万五千块钱铤而走险?
肯定有,但那些人通常是需要大笔的钱,比如那些xī • dú、高利贷或者供养大病病人的,而他们也不会只签三场的约定。
对于大部分三场约的低级拳手,这一场的收益就已经超出预期,有勇气再搏一次的绝对不会多。
这是拿钱往水里扔,是肉包子打狗,赵老九不可能这么蠢。
魏谦的脑子前所未有的冷静,几乎是全速地转动了起来,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赵老九那句“换衣服去吧”骤然在他耳边回响起来,魏谦想起哪不对劲了——是更衣室!
从第一开始,魏谦就隐隐感觉到了赛台设置很不正常。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相邻级别的赛台应该挨着,这样观众也方便,其他级别的赛台确实是这么一字排开的,但是低等级的不是。
最低等级的赛台在靠近大门口的地方,而第二等级却在最里面。
这样,二等级的拳手想要回更衣室,就必须穿过一条贴边的狭长的过道,那里只供一人通过,非常窄,里面几乎是黑的,据说灯坏了,还没装好。
而选手们上场时从外面走,让嘉宾看清楚,下场却另外有规定,要他们从拳手通道里下场,省得挡住嘉宾的视线——嘉宾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也就是说,第二级别的拳手下台,只有走那一条通道,而那条黑洞洞的狭长小路,眼下就已经在魏谦面前了。
钱和……血性。
电光石火间,魏谦就想明白了赵老九会怎么操作这件事。
想象一个穷鬼拳手,出于侥幸,怀里揣着他这辈子没见过的巨款,欣喜若狂地走进这条过道,在最深的地方,如果突然被人偷袭,他会怎么样?
来人如果不光下了狠手打伤了他,还抢走了他身上的钱,他又会怎么样?
在黑暗中猝不及防被偷袭,对于一个人的心理冲击极大,而一个刚从赛台上赢了比赛、血还没凉下来的人,他绝不会因为遭到袭击而恐惧或后怕,他只会愤怒,甚至仇恨,失控的愤怒才会点燃原本理智可控的膨胀感。
更不用说还有钱。
得不到的钱也就算了,但是得到了再从他手上抢走,所有人都会被激怒……何况是他们这样的人,他们会疯。
简单粗暴,但是肯定会惊人的有效。
魏谦的手心被粘腻的冷汗浸满。
就在这时,一个人在他身后低声问:“你怎么不走了?”
城西,三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被恐惧撑炸了。
至今,三胖也不知道魏谦和魏之远究竟出了什么事,只知道这两个孙子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就跑了,把宋老太给急得要团团转,几乎要上树,再也顾不上骂他大胖子了,每天见了他,都要像祥林嫂一样喋喋不休地盘问一通。
三胖也着急,麻子的事发生过一次,三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几乎有了心理阴影。
加上每天被宋老太这么念叨,他都快崩溃了。
直到他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用魏之远的口气发的短信。
三胖当天就从黄牛那买了车票赶了过来,一直极端地提心吊胆,尤其收到魏谦他们托他去找什么尸体的消息时。
当然,“尸体”俩字在纸面时,还只能激起三胖的担心和忧虑……等他真的看到那些货真价实的尸体,才毫无缓冲地几乎被吓破苦胆。
三胖和狗欢乐潜进了非法小作坊里,途中狗欢乐仿佛能感觉到旁边这个人类的恐惧和小心翼翼,竟然一声都没叫,其他人大概已经开车走了,里面只留了一个中年男人看着。
中年人在一个阴森森的小屋里,三胖看了一眼,只见小屋是一个简易的祠堂,里面供着一个佛像,那个人正在哆哆嗦嗦地烧香磕头,院子里是一堆的废铜烂铁,三胖和狗欢乐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破烂,奔着一个好像是存放炼油罐的地方去了。
一进去,胆小的能当场尿了——那里有一排槽,都是尸体,一水地面朝外面,翻着白眼,张着嘴,最外面的尸体还是僵的,最里面的已经在广东潮湿温热的天气里发出了阵阵的腐臭味……槽还没排满,大概排满了才会统一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