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姐姐磕着瓜子讲古:“你们知道前朝那位刘娥太后么?她本出身卑微,后来被卖给个银匠做妾,银匠又将她献给gāo • guān,她长得美貌又聪明伶俐,说服gāo • guān将自己献给太子,得了太子欢心自己做了皇后,后来又扶持了太子上位,做了太后,有谁敢说她是个出身卑贱的二嫁女呢?”
“就是说嘛!”岚娘小心瞥一眼慈姑,“市井斗民又如何?那些达官显贵过得还没我们好哩!”
慈姑哭笑不得,这两位自打知道了濮九鸾是镇北侯之后,就赖在马家不走了,硬拉着她说要赏月,一个讲显贵们也没什么了不起,另一个就历数从平民擢升贵人的实例。生怕她因着知道了濮九鸾的身份退缩一样。
她对濮九鸾有意么?
他生得好,人又体贴,出手大方(划掉),彬彬有礼仗义相助,换做汴京城里哪个小娘子都会有些许朦朦胧胧的好感。
慈姑低头。
所谓门第之见对她而言倒不是什么大事,若她是个寻常平民女子,以她一腔慢勇的性格自不会退缩。
可她身世复杂,若被有心人利用,只怕会成为最终射向濮九鸾的箭。
何况若被扒出身世,奶娘的欺君之罪又当如何?诛九族的话大松都会被牵连。
她的这条命本是奶娘所救,自然不能恩将仇报。
“镇北侯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妹子做菜满汴京第一!”那两个见慈姑低头不语,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弃旁敲侧击,索性直白鼓励起她。
慈姑苦笑,她是真不能跟这人再发展下去,还好发现得早,如今不过淡淡的情愫。
慈姑摸摸衣袖,里头放着她吃饭时从马夫人那里要来的花样子,谁知道饭还没吃完就得知了濮九鸾的身世。如今这荷包还做吗?
可是答应了人家……
也罢,她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既然答应了别人,我便好好儿给他做一个荷包,之后不理会便是。
饶是如此想她仍旧辗转反侧整夜,清晨时终将此事抛之脑后,专心去店里做工。
田获已经起了大早在与店里的厨子们包装蜜饯点心,见慈姑过来便问:“康娘子,这蜜饯点心打上什么招牌呢?”
原来京中老字号的食物在外贩售时常会打出自己的字号,什么“孙好手馒头”、“蔡娘子橄榄”,慈姑想一想,道:“便做康娘子罢。”
田获颇有些遗憾:“可惜这次我走得太过仓促,否则还能好好设计如何包裹得好看些,如今也只能用荷叶包裹棕绳捆绑了。”他计划归家路上每次船舶停泊码头修整时便将点心与自己随行货物拿出来贩卖,如此一来免了携带太多银钱招惹贼人的风险,二来免去在路上多做停留,能早一日回到自己家中。
“来日方长,我正好这些日子好好儿思量一番。”慈姑捧出一个木盒,“喏,给你的。上头那一小罐茱萸辣酱是我们厨子与你的,下头那木盒是吕二姐托付我转交给你的一些滋补药材。”
田获一愣:“她不来送我么?”
慈姑摇摇头:“不了。”吕二姐素来是个清醒的,与男子来往归来往,却总不过分陷入其中。这份洒脱,着实值当自己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