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聘的心撕裂一般的痛。
他知道,吴妈认出他来了。
如果不是从走廊一头的卫生间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池聘一定会进去应老太太一声。
吴所畏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池聘已经走了。
他扭头往楼梯口看去,只扫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门口飘逸着浓浓的池聘的味道,让吴所畏的心狠狠一抖。
腊月十九这天,吴妈出院了。
回到家,吴妈的精神变得特别好,走路腰板都直了,眼睛炯炯有神。最让吴所畏高兴的是,老太太认出吴所畏了,而且三儿、三儿的叫得特脆生。
“妈给你做顿饭吃。”吴妈说。
吴所畏说,“您刚好,又瞎折腾。”
“我觉得我精神头特好,身上特有劲,不干点儿活不舒坦。”
吴所畏只好由着她去。
晚上,娘俩美美的吃了一顿晚饭。
吴妈问:“啥时候给我娶个媳妇儿啊?”
吴所畏笑,“快了。”
吴妈一听这话,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
临睡前,吴妈拉着吴所畏的手问:“47天没瞧见大池了,他是不是特忙?”
在这一瞬间,吴所畏突然觉得吴妈可能真的好了,他连池聘多久没来都记起来了。
“嗯,挺忙的。”
吴妈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很快便睡着了。
半夜,吴所畏醒了,手探进吴妈的被窝,是凉的。
那一瞬间,他多么希望这是他无数个噩梦中的其中一个。
可是,他再也睡不着了。
坐起身,给吴妈掖好被子。
然后,下床磕了三个响头。
“妈,对不起,我骗了您,我可能不会娶媳妇了,请您原谅我。”
190终于和好了
吴妈落葬的这一天,池聘还是去了。
不过他没有参与入葬仪式,而是把车停靠在胡同口,透过车窗看葬礼车队缓缓开出,悲愤的气氛弥漫了条街。
所有的亲人都在高声痛哭,可吴所畏没有掉一滴眼泪,茫然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可就是这样一个表情,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甩向池聘的心窝,烙下了一个血红的印记,终生无法平复的伤疤。
从今天开始,吴所畏就正式成为孤家寡人了。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去无私地爱他,纵使他将来会结婚生子,身边朋友如云,可生命最初的归宿和依托已经不复存在了。
池聘不忍直视,等送葬车走了很久,他才慢慢启动车子。
第二天,池聘身着正装,带着墨镜,一脸肃穆地走到吴妈安葬的陵园。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刚子,刚子怀里抱着一个花篮。
花篮挽联上写着:终天唯在思亲泪,寸草痛无盖母灵--儿子池聘敬挽。
池聘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吴妈墓碑前重重地鞠了一躬。
然后,静静地走出陵园。
其后的一个礼拜,吴所畏总是魂不守舍的。
饭照吃,觉照睡,只是经常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一愣就是半个钟头。有时候秘书进门,叫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已经到了年终,这几天公司事务繁多,员工们体谅总经理丧母之痛,工作都是尽职尽责,能帮忙的尽量帮忙。林彦睿几乎承担起吴所畏平日里一切繁杂事务,每天忙里忙外的,以保证吴所畏有更多的时间来放松和休息。
这几天,姜小帅一下班就到公司来,也会陪着吴所畏过夜。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小帅总睡不踏实,一宿要醒来好几次,检查吴所畏是否状况良好。
吴所畏似乎一直在沉沉地睡着,呼吸节奏很平缓,可姜小帅总觉得他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