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屋子里走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平安又重新振作起精神来。
这还不是颓废的时候呢!
赵璨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从他来了之后,不少人都开始联系平安,有些是送信,有的是派人来,有的是亲自登门拜访……总之宾客盈门,络绎不绝,完全看不出他被皇帝冷落的凄惨来。
田英见状不免感叹道,“看来平安这些年在京中的积累,着实令人羡慕啊!”
他自己想了想,若是他哪一日出了事,能不能如同平安这般风光?田英可不敢保证。因为他现在做的事,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财路,更不知有多少人正盯着他,想要将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一朝落魄,恐怕会有人迫不及待将他踩死。
所以平安这种际遇,方才令人羡慕。作为太监,富贵权势荣耀皆集于皇帝一手,纵然是暂时落魄,但宫里还有那么多人肯为他奔走,回来就是迟早的事。这才是最为难得的。
平安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还有人惦记着他,不过是因为他还有用处。有实力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过得更好,这才是这世上最正确的真理。如果你过得不好,说明你实力还不够。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不为所动,至少像是傅彦和冯璋这样的人,也特意给他写信,安慰他人生起伏是平常事,也让平安觉得颇为有趣。
三日之后,平安跟着建筑公司的车队一起从京城出发,前往江南。
到了十里长亭之处,却发现竟有人在这里置酒为自己送别。为首之人是王从义,带着几个他自己的亲信。除此之外,他还替张东远带了话过来。皇帝才贬斥了平安,他身为皇帝身边第一人,不方便跟平安联络,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夏天赶路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非常令人难受的。因为天气太过颜色,骑马吧,晒得厉害。乘车吧,闷得厉害。反正一日奔波下来,浑身上下的衣裳都几乎湿透。
而且平安因为常年生活在室内,所以在大太阳底下这么一晒,整个肩背和裸露在外的双手都火辣辣的疼,到了晚上一看,已经去了一层皮,整个人都变得红彤彤的。平安知道,等到时间长了,这种红会逐渐转深,然后他就能够晒出健康的小麦色古铜色了。
不过继续晒下去实在受不了,平安宁愿坐在蒸笼似的马车里。
不过走了一段路,马匹也受不了了。最后平安只好去找这一趟路的负责人商量,早晚赶路,白天休息。如此,总算是坚持到江南时,平安本来就瘦削的身材,又缩水了一圈。
“怎么瘦了那么多?”乍一看他这瘦骨嶙峋的模样,徐文美简直怀疑平安是不是回京之后一直受人虐待才会如此。
平安开玩笑,“天气太热,身体里的水都变成汗流出来,就缩水了。”
徐文美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胡说八道。”
“师父,我大老远赶来看你,你不敢动也就算了,居然还欺负我?”平安瞪大眼睛控诉。
徐文美往他身后看了看,“怎么,这次你出来,七皇子没给你派人?”
“自然是派了。”平安说,“老熟人,开阳。不过他路上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知道人在哪里。等他来找我吧。”
“你这主子真是半点威风都没有。”徐文美嘲笑他。
平安不在意,“我又不是他正经的主子。”
师徒二人寒暄了一番,平安又参观了徐文美如今的宅子。
江南人口多,土地自然也紧张,比之京城不遑多让。而且江南的建筑,总感觉不如北方大气,显得秀气精致。徐文美的住处亦是如此,不过即便是小小的庭院,细节亦处处精美的装饰和雕琢,身处其中,会令人油然而生出一种自己也跟着雅致起来的感觉。
“师父真是好享受。”平安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坐下,躺下来,头顶便是一株广玉兰树,硕大的白色花朵开得正盛,藏在宽大的绿叶之间若隐若现,别有风味。知了在高高的树上鸣唱,一片嘈杂之中反而衬出了几分宁静出尘。
平安闭着眼睛,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再好又如何?不是你的去处。”徐文美道,“你能舍得下京城,舍得下你的七皇子?”
“舍不下。”平安睁开眼,接过徐文美递来的酸梅汤一饮而尽,“这是冰镇过的?师父你越来越奢侈了。”
“温家送来的冰。”徐文美含笑道。
“看样子师父跟温家相处得很好。”平安眉开眼笑,“如此,我在江南的时候,就要师父多费心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一直行踪成谜的开阳忽然出现,直接将一份报纸塞给了平安。
“这是什么?”平安抖开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