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就像是顾文珩视线鄋设想的那样,因为一路上的耽搁,这里的官员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一时半会儿很难抓到端倪。更让顾文珩震惊的是,就连他跟皇城司的人呢偷偷出去走访灾民,得到的答案也是官府想让挑眉知道的。
自己也担任过亲民官的顾文珩很清楚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吏治,恐怕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更坏一些。
顾文珩当然不会因此就退缩,只是要找到突破口却也并不容易。好在,着急的并非只有他自己,对方也很怕他多留一天,就发现什么破绽,也打算从他身上入手,化解这一次的危机。
所以这天顾文珩被邀请到知州府中,然后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人是他的故交旧友,也是江南人。之前顾文珩离开西北之后,也在江南担任过一任父母官。当时治所便是这位友人的家乡。对方对他极尽结交,为他摆平了不少事,让顾文珩治理起地方来,变得非常容易。
承了这样的人情,对方待他又那么好,顾文珩自然心下感念,曾经答允过一旦有什么难事,就让他来找自己。
现在这人出现在这里,顾文珩心中顿时生出不妙的预感来。
果然,左右被屏退之后,这个友人便立刻向顾文珩吐露了“实情”:这位原州知州是他的叔父,关系十分亲密。这一次也实在是鬼迷心窍,才会做错了事。这位友人告诉顾文珩,自己已经劝得叔父回心转意,愿意将贪墨的钱粮都拿出来,只求顾文珩能够轻轻放过此事。
对方如此“坦诚”,让顾文珩十分吃惊。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开口的人并不是知州,而是一个根本不在官场的人,况且也没有其他人听到,这番对话根本做不得证据。因为就算自己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
只是这样一来,顾文珩不免有些为难。
姑息这件事是根本不可能的,皇帝那里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而且从顾文珩自己的判断来说,这件事似乎还牵扯了朝中某位重臣,并且皇帝已经准备办他了,就是要从这件事入手!
如果自己现在收手,难道皇帝就会跟着收手吗?显然不可能。皇帝会找到其他的机会动手,但是他顾文珩的机会,却再也不会有了。
但是这位旧友又的确是帮过他很多忙,当初的承诺也十分真心,这会儿对方将事情和盘托出,若是自己直接拒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而且顾文珩也很清楚,对方既然将这件事对自己说出口,其实已经没有了拒绝的余地。
毕竟这是在对方的地盘上。
所以他略略犹豫之后,便决定暂时先虚与委蛇。
因为他答应了要“考虑考虑”,所以那位友人立刻高兴起来,摆了酒席请他共饮,将人灌醉之后才送出来。
接连几天都是一样的情形,别说是其他人,就连顾文珩都疑心自己是不是已经被这些人同化了。跟着他过来的皇城司的人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向上面反映一下情况。
不过,对方的耐心显然并不多,这么几天时间过去之后,便要逼迫顾文珩给个确切的答案了。
顾文珩自然不可能同意。这几天他利用这个机会,频繁进出知州府,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要拿到证据,到时候自然就不怕这些人耍什么招数了。
只是对方的东xī • zàng得隐秘,又守卫森严,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
顾文珩思来想去,弄出来了一个“声东击西”之计。
回到住处之后,他便将皇城司的人全都请来,告诉他们自己这几日都是在搜集证据,现今手里已经掌握了关键之物,明日便可以开始动手了。
他们这一路上都是这样做的,先搜集证据,然后直接将主使官员全都抓起来,将其他人临时提上来负责赈灾事宜,将物资和粮食发下去。顾文珩的权限就到这里,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处置这些人,却是要看赵璨那边的意思。
皇城司的人一路上已经做熟了的,听见顾文珩这样说,不由激动起来。这回要抓的可是一州知州!对于他们来说,能办下这样的铁案大案,本身就令人十分兴奋。
当然,这其中也不是人人都那么激动,皇城司的人常驻当地,虽说他们大部分身份比较隐秘,算是暗探,但总有明面上要走动的人。这样一来,跟当地官府,难免就会有些接触。
而金钱权势和奢侈享乐是非常容易让一个人沉迷其中,被人操控的。
况且这些地方官员敢做出这么明目张胆的事,自然底气十足。腐蚀一两个皇城司中的人为他们办事,通报消息等等,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这边顾文珩才召集了人手,将事情安排下去。那边消息就已经传递到知州衙门里了。
知州听说此事之后,震怒不已,将自己的侄子叫来大骂了一顿,“你不是说自己跟那顾文珩是过命的交情,他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便让你走投无路,必定会买你这个人情吗?现在他已经要动手了!”
“叔父……”侄子还想解释几句,却被知州拦住了,“我也知道你尽力了,不过这件事,还是按照我们的办法来,你不必插手!”
然后知州命人将自家侄子看管起来,又忙不迭的去安排对付顾文珩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