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这个年纪时,赵璨自己都已经出生了。
“那就选。”平安道。
赵璨惊异的看了他一眼,甚至忍不住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温度,“你今日莫不是发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平安之前光是看了个奏折就很不开心的样子,赵璨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今日忽然大方起来了?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你才发烧了!”没好气的将他的手拍开,“我只说要选,没说你要娶。”
“嗯?”赵璨眼神一动,转头盯着平安,“那是什么意思?”其实他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了,不过这种事情,让平安说出来感觉自然不一样。
两个人平日里的交流之中,以正事居多,而且平安并不是那种会将感情挂在嘴边的人,所以好听的话赵璨也难得听到一次。现在虽然不是好听话,但平安这些言语之中隐含的醋意,就足够让他爽一阵子了。
“再过几年,宫中几位皇子,也该娶妻了。”平安道,“先帝不在了,你这个做兄长的,难道就不该操心操心?再有宗室之中,若是出了有出息的子弟,为了显示皇帝的重视,指个婚也属寻常。”
“我可不是月老,做不来这种事情。”赵璨无奈的看着平安,也不知道他脑袋里怎么会生出这种奇思妙想。难道真的以为皇帝的金口玉言那么不值钱吗?居然要花费在这等事上面。
平安一拍脑门,糟糕,被电视剧和小说误导了。
实际上,在太祖之前,皇帝指婚这种事情是很少见的。除非是自家公主,或者是关系非常亲近的晚辈,而且两家人都已经有了意向,皇帝下一道圣旨,算是锦上添花,成人之美。否则的话,皇帝每日里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哪有这么多精神来在意这等小事?
满清入关之后,因为皇帝需要八旗之间互相牵制,更需要控制住宗室们的后院,当然,或许更大的原因是来自落后草原部落的奴隶社会私有制——所有财帛子女都是属于奴隶主的,他有资格将之一一分配给自己的奴隶——所以才会出现选秀这种畸形产物,让堂堂朝廷官员将自家姑娘送进宫去给人挑肥拣瘦。
——明朝虽然也有选秀,但基本上都是选皇后或者嫔妃,而且所选的对象都是民间采选的清白女子,选秀过程的侮辱性也没有那么强。
所以让赵璨来给这些人赐婚好像是不大合适,就算其中没有朝廷官员的女儿也一样。
媒婆在民间都是归属于下九流的行当,何况还是让皇帝来当?
“那采选进来的女子,就交给我来训练好了。”平安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之前我让你召官家女入宫,你说不方便,这些人总能用了吧?而且还有个好处,秀女留在宫中,朝臣们就能消停许多。”
在这些大臣看来,估计选入宫就是皇帝的女人了,就算一时没有收用,不打算分封,但那也是早晚的事。
虽然天家无小事,但是这房中之事毕竟是帝王私事,大臣们催逼得太紧,也不妥当。就算是皇帝,也管不到臣子们的后院,大臣们自然也要识趣些。
况且,自古只有逼着皇帝励精图治,不要沉迷女色的,少有劝谏皇帝多选妃嫔,纵情声色的。而且赵璨也不是那种随便忽悠一下就会答应的性子。
种种因由加起来,总还可以得个两三年清闲。
两年加两年,那就是四年之后的事了。
四年之后会如何,谁知道呢?或许那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做一些事情,势必会触动到一部分神经敏感的人,赵璨跟大臣们的关系不可能继续这样融洽下去。
到那个时候,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还有心思关注赵璨的后宫了。
“我就知道,你若是要想办法,总能够想得出来的。”赵璨从后面搂着平安的肩膀,笑眯眯的道,“这个法子不错,能拖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
“声势小些。”平安打了个呵欠,盯着眼前的灯花道,“免得将来收不住。”
话音才落,便听得“噼啪”一声,灯花爆了。
赵璨笑着凑过去看了看,转头对平安道,“这是报喜了。”
这时节宫中是烛火和油灯混着用的。这会儿屋子里点的是一盏油灯。
——说是一盏,但实际上应该说是一树。整个灯座的造型就像是一颗树,从中伸展出无数的枝叶,而灯油就盛在枝叶之中。一树油灯总有十一二盏,全都点起来时,屋里亮堂堂的,即便比不上白昼,也相差不管。
这会儿其中一朵灯芯上面结了灯花。古人认为这种灯花预示着将有喜事发生,是好兆头。
实际上平安很清楚,这只是灯芯燃烧之后必然导致的结果罢了。这灯花还会让灯火烧得不那么旺,需要剪掉。有一句悼念苏小小的词很有名,“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这烟花指的就是灯花。
平安面无表情的看了赵璨一眼,“可不是?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