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我者死——!”一声爆喝,只见远方有名寻常士兵双臂各挟一杆长枪,舞开时如气贯长虹,将匈奴骑兵连人带马,挑得飞出战阵。
李庆成不由得为之心惊,此人天生膂力极强,怎会只是一名普通兵士?
张慕似有点动容,只见匈奴人已开始清剿战场,那士兵多半无幸,李庆成道:“能救么?”
张慕生硬地说:“能。”
李庆成道:“这等勇士,若死在匈奴人围剿之下……”
张慕反手拔出背后大刀,朗声长啸。
未等李庆成晓以国家大义,张慕已如雪中灰枭,扑向山下!
那一幕来得太过震撼,以至李庆成毕生难以忘记张慕的武技。
纵是多年后唐鸿一夫当关,斜持翻海戟,泣血泉前单骑孤马拦住十万匈奴铁骑去路;或是方青余扯开破月神弓,一箭诛杀千步外封禅台上天子;又或是张慕月夜引刀长啸,百万雄师驻马玉璧关前,一刀将匈奴王连人带马劈成两半……大战近百,小战逾千,所有战局都不及今日观战时的感受来得更突然,更炽烈。
张慕落身阵中的一刹那,李庆成仿佛感觉到身体里有股热血在燃烧。张慕一身血气与悍勇堪比武神,他永不会败,有他在身边,李庆成也永不会有危险。
这个念头直到李庆成死,都从未有过丝毫改变。
是时只见一道灰影如疾风般穿梭来去,张慕抖开长刀,钝刀随手一挥,拦路骑兵便被砍下马来,衣袂飘荡,箭如雨下,竟是奈何不得他分毫。
张慕眼中一片清澈,目光却未落在实处,仿佛谁也不看,却又像将这天地间的战局尽收眼底,他从密集的箭雨中掠过,挥刀时竟连马匹与士兵喷洒的鲜血俱溅不上分毫。
沉重斩马刀砍出一条血路,敌军尸体早已被他弃在身后,片刻间杀得匈奴兵大溃,将马倒,战旗折,一杆丈许长的断旗携着凌厉风声悍然飞去,马匹大声嘶鸣,临死前的惨叫响起,一杆断旗余力未衰,竟能将拦敌的六名匈奴兵穿胸而过,刺在一起!
张慕停下脚步,收刀。
匈奴兵组成铁壁般的阵线,却无人敢上前。
张慕杀得兴起,眸中满是浓厚的血色,还想酣战一番,上前一步。
匈奴骑兵阵形微乱,退了半步。
张慕回手,刀负于背,不杀了。
他把那名士兵提起,放在马背上,牵着马转身离去,三千匈奴兵,无一敢拦,李庆成在山坡上等候,见张慕回来,忙翻身上马,从风雪中的僻路离去。
大学士讲到此,恰到好处地打住。
李效听到此处,靠在龙椅上,颀长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沉默不语,身周太监忙取来热毛巾,敷在皇帝手上轻轻按着。
“这人定有身世。”李效忽然说。
大学士点了点头,缓缓道:“陛下觉得他是谁?”
李效猜不出来,摇了摇头:“且说下去,今日不批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