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云:“正是……那位匈奴王入京朝拜时,得见靖云公主之面,是以一见钟情,回塞外后遣使前来联姻,中原皇帝允了,公主却不允,奈何天子发话,不得不嫁。”
亭海生出神道:“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事无可奈何。”
许凌云唏嘘道:“谁不是呢。”
“头儿。”一名鹰队侍卫忽道:“后来呢?”
亭海生接过话:“后来,靖云公主远嫁,匈奴王克克司亲自前来迎亲,靖云公主下车朝南而跪,哭嫁一天一夜,最后自刎东关前。”
众侍卫不禁动容。
亭海生悠然道:“而后,靖云公主葬身之处涌出一眼泉水,得名‘泣血泉’,而匈奴王克克司愤然毁去那双无暇玉璧,东关是以得名‘玉璧关’……从此两族结下深仇。”
许凌云随口道:“不过是个传说而已。也有人说玉璧关得名是因绝山峭壁千丈,犹如玉璧,毕竟千年前的事,已经谁也说不准了,来,亭大人,喝。”
许凌云与亭海生碰了碗。
亭海生酒量本差,喝下两大碗烈酒后不免酒意上脸。
许凌云吹响鹰哨,侍卫们纷纷出带鹰出营,进行入睡前的最后一轮巡逻,唯剩明月当空,篝火旁许凌云与亭海生坐在一处。
“来,亭大人喝。”许凌云笑着斟酒。
亭海生喝过第三碗酒,许凌云笑道:“书还在亭大人处么?”
亭海生脑中浑浑噩噩,掏出书拍在许凌云身上,许凌云随手收了,亭海生搭着许凌云肩膀,满脸醉意,摇摇晃晃道:“许大人,人生总有些……无可奈何。”
许凌云笑道:“亭大人说笑了,大人身居六部,又是林老门下高徒,还有什么烦心事的?”
亭海生眯起眼,摇了摇头。
许凌云道:“亭大人有心仪的女孩没有?若看上哪家闺秀,也好请陛下指桩婚……”
亭海生摇头苦笑,许凌云又端起酒碗,云淡风轻地与亭海生一碰,亭海生第四碗酒灌下去,已彻底迷糊了。
“不成婚……”亭海生叹道:“她活着,怎就这般苦呢,嫁个不想嫁的,想嫁的又嫁不到……”
许凌云道:“情爱之事,本就难说清,像靖云公主,不也是么。”
亭海生昏昏沉沉道:“自进林师门下,海生便……没有多少旁的念头了。”
许凌云心中一动,终于套出话来了,又道:“亭大人与林姑娘,竟是师兄妹,我可把这事给忘了。”
亭海生一窒,许凌云暗道糟糕,说得太露骨了,本已刻意将林婉的皇后称呼换为姑娘以混淆视听,不料还是太心急,引起亭海生警觉。
孰料亭海生又道:“唉……小师妹。小师妹是个好姑娘。”
许凌云不接话,提着亭海生领子,让他坐直些。
亭海生又道:“成婚也是不得已,你知道么,许大人……别给旁的人……说。”
许凌云在亭海生耳边道:“决不多说,我这人口风紧得很……”
亭海生打了个酒嗝,喃喃道:“她不嫁皇上,就得嫁……呼延氏……比起远嫁塞外,我更宁愿她……留在京师……”
许凌云冷不防听到这话,心里打了个突,呼延氏?那姓氏是东匈奴的一支,本是王族。
“你说……她也要和亲?”许凌云道。
亭海生勉强点头:“林师提的……不过朝中谁也不知道……总比和亲的好……”
亭海生说毕,横着倒了,剩许凌云呆呆坐着出神,本想挖点亭海生的私事,不料竟是挖出这么个惊天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