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江寒郁偶尔有时候会让她心有触动,但那也只是偶尔的一瞬间,更多的,还是畏惧。
这种畏惧,让她一直在猜测江寒郁真实的目的。
夜里没有输液,护士没有进来查房,护工倒是进来了两次,查看初芮的情况。
之后再没声响。
夜越来越深,初芮有一点点睡过去,睡梦之中仿佛又听到什么声响,她以为是护工又进来了。
无意睁眼,她看到月光之下,床边坐了一个人。
初芮忽然被吓到清醒,在看清对方的脸后才勉强缓过神。
江寒郁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身披夜色,坐在她病床前。窗外月光稀薄照亮他的脸,冷白的肤色清晰的轮廓,狭长眼睛微微敛着,静静看她。
“吓到你了?”
他声音清润柔和,像极了一个生性温柔的人。
偏偏初芮觉得那是他的假象。
“你……怎么会在……”初芮动了动,不大习惯躺着看江寒郁,想坐起来。
江寒郁适时起身,扶住初芮手臂和腰,帮她坐起来,再将被子给她掖好。
他离得近,初芮清晰闻到他衣服的味道,就缠绕在鼻尖。
刘海因为低头而耷下一缕,落在额前,徒添一丝颓靡。
初芮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寒郁的脸,不自觉紧绷着身体,头往后靠了点,跟他分开一点距离。
江寒郁似是没察觉到,替她掖好被子就在床边坐着,抬眸凝视着她。
“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他问。
初芮轻微摇头。
“这么晚,你怎么会在?”
江寒郁唇角轻勾,笑了笑,“来陪你。”
“……”初芮略一停顿,眼神避开他,“不用陪我,我自己待着没什么事。”
“但我想你了。”
江寒郁说的过于平常,手指轻拂过初芮的脸,初芮却微微颤着躲了躲。
他停顿住手指,眉眼微压,问:“怕我?”
初芮别开头,不遮掩地承认:“是。”
“为什么?”
“……不知道。”
片刻沉默过后,江寒郁眉眼垂下来,嗓音也低着,开口时,依然笑意温和:“初芮,你不用怕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会伤害你。”
他越说这样的话,初芮越抗拒。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江寒郁唇边仍带着笑意,不言语。
他在那个暴雨夜,见她的时候,就已经告诉她了。
初芮见他不出声,暗自咬唇。随后忍着身体的疼痛,忽然间上前用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她望着他的脸,鼻尖都快碰上,呼吸交错。
“你是要这个吗?”
她想试探,明明很颤抖,却又努力装镇定,仰着脸去寻他的唇。
唇瓣碰上,初芮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让自己不退缩,唇贴着没动,眼睛紧闭着,完全不敢看江寒郁。
江寒郁似乎没有动,由着初芮这样生涩僵硬地抱着他,碰着他。
他知道她的意图,眼底沉得像风暴来临前的深海,连气息都像是在绷着。
转而,他捉住她缠绕在自己脖颈的手,一个倾身就将她按回到病床上。
她的手臂被摁在头顶,手腕生疼。
“你觉得我要这个,就想满足我?”
江寒郁的每个字都不动声色,却又仿佛在压抑怒火。他甚至还对她笑了笑:“你觉得你做的到吗?要试试?”
初芮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快,气息不定,来不及说什么,江寒郁便俯身,吻落了下来。
仿佛一场暴风雪热烈席卷而来,天地间一片狼藉。
风雪之下,有人在颤抖,有人在害怕,眼角不可控地流下眼泪。
江寒郁停下,吻掉初芮的眼角的泪,声音喑哑:“初芮,我不介意现在就要了你。”
“但是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初芮还在发着抖,眼眶的泪无声落下。
此刻的她,羞愤,难过,后悔。
“你为什么不信我呢,我从没有骗过你,我要你在我身边,我要我们结婚,永永远远不分开。这就是我想要的,一开始我就已经告诉了你。”
江寒郁似乎也稍微冷静了一点,刚才的他是生气的。现在的他,温柔地替初芮擦着泪,缓着声说:“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可是我不爱你,”初芮眼眸含泪,偏开头,喃喃着,“一点都不……”
江寒郁眼神微顿,很快便扯了唇,嘴唇轻碰着初芮的脸。
“没关系,以后你会爱我的。”
不,没有以后,真的没有——
初芮闭着眼哭,她不敢要这样的以后。
“你放过我吧……”她好似是在哀求,“放过我……”
江寒郁将她搂抱起,抱在怀里,很心疼,却始终没有松口。
“初芮,相信我,我会给你最好的,给你所有的一切。以后你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能离开我,我们的命运很早就绑在了一起。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我会永远爱你,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会爱你。”
初芮情绪崩溃,在江寒郁的怀里不住地流泪。
她知道自己的哀求没有用,也知道江寒郁已经打定主意不放手。
这些天就像做了场梦,整个世界颠倒,她从人间,到了地狱。
许久之后,初芮哭得累了,江寒郁将她重新放回到床上。
她的病号服纽扣散了几个,是之前他亲吻她时解的。
现在他轻轻将扣子扣好,手指轻柔顺着她头发,像在观赏一件属于自己的艺术品。
然后他向她靠近,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柔着嗓道:“睡吧,我陪着你。”
初芮不愿面对他,闭上眼,眼角是未干的泪痕。
她的声音发着颤:“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江寒郁似乎没有考虑,轻声答应:“好。”
他干燥的手指抚着初芮的下颌皮肤,交代着:“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来看你。”
初芮没有反应。
临别前,江寒郁抬起初芮下巴,又给了她一个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