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天边完全亮透。
初芮走去窗边,将窗帘拉好,怕天晴之后的微光透进来。
她想让江寒郁再多睡一会。
等拉好窗帘,初芮走回床边坐着,望着江寒郁安静的睡颜。
他看着很憔悴,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是做了不好的梦吗?
初芮替他掖掖被子,手指轻轻勾了勾他额头的碎发,眉骨上方的伤疤清晰可见。
原来有些伤,是会永远留下的。
初芮出神了一小会,才起身,悄悄离开了卧室。
放晴后的伦敦又恢复往日热闹,天边隐隐约约一道光落下,像是照亮了这个世界。
初芮在厨房忙活。
厨房里有米,她煮了一点粥,盛出来,端着走回卧室。
她尽量放轻动作,但没想到江寒郁还是醒了。
“吵醒你了吗?”初芮把盛着粥的瓷碗放置到床头柜上,轻声问。
江寒郁摇摇头,手指按着太阳穴,疲惫地从床上坐起来。
“我睡了很久?”他问。
“也没有很久,两三个小时吧。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再睡会?”
江寒郁还是摇头。
初芮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他为什么突然情绪那么失控,他想到了些什么——
可是她不敢轻易开口,怕又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于是,她坐到床边,说:“那不睡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江寒郁仿佛终于记起凌晨的事,一双疲惫的黑眸静静望着眼前的初芮,嗓子还有些哑。
“你不走了吗?”
初芮端起瓷碗的手微微顿住。
而后,她笑一笑:“先吃粥吧。”
江寒郁沉默片刻,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会找人把房子里所有的监控拆掉。”
初芮没有应声,江寒郁沉静看她,停顿一会后,说:“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很糟糕,忍受不了我,你可以走。”
“现在,或者以后,都可以走。”
像他这样的人,本身就没资格留住任何人。
初芮略微震惊,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下一秒就红了眼眶。
在此之前,江寒郁永远都是苦苦哀求她,不要走,不要离开他。
可现在,他却跟她说,她可以走。
他眸子里的疲倦不堪和颓然,都叫她心有不忍。
“我们不要再提这个了。”初芮努力笑一笑,不正面回应。
或许她也不知要怎么应对。
在某些时刻,她确实感觉到压抑窒息想要逃离,可是她又不忍心。
不忍心离开只有她的江寒郁,也不舍得。
她也只有他了啊。
初芮用勺子舀起一小勺白粥,轻轻吹了吹,送到江寒郁嘴巴。
“吃吧。”
江寒郁定定凝视她,确认她是真的不会离开后,张开嘴巴,将那一小勺的白粥吞咽进嘴里,然后张开手臂将初芮轻轻拥住。
“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喃喃,“对不起。”
“你真的知道哪里做错了吗?”
“嗯。对不起。”
初芮笑一笑,回拥住他,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没关系。”她说。
他们以后,会越好越好的,她相信。
……
一年半后。
在伦敦的留学,初芮多留了半年,大四的下半学期,她回国参加实习。
实习地点她选了江市。
她想待在江市,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和江寒郁在一起。
几个月的实习工作很忙碌,初芮在一家外贸公司当实习助理,经她手的工作往往琐碎又麻烦。
加班也是家常便饭。
公司的其他员工已经走得差不多。
初芮站在窗边吹风,江市的夏天快来了,公司的中央空调关闭后,徐徐晚风从半开的窗户透进来,带着初夏的热和燥。
却很舒服。
初芮把剩下的半杯咖啡喝完,才踩着高跟鞋去把自己的电脑关了。
高跟鞋有些不大合脚,脚后跟隐隐泛着疼。
她坐到椅子上,趁没人的时候脱下来检查了一番,确实是磨到脚后跟了,怪不得今天一天都觉得不舒服。
办公室没有创可贴,初芮只好穿回高跟鞋,想着等回家再处理。
晚高峰已经过去,地铁站不怎么拥挤。
初芮刷卡进站,顺手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胸牌摘下,放到随身的包里。
实习公司离梁月湾不远,地铁只需要三站。
回到住处,王嫂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初芮太累了,简单吃了几口就回了卧室洗澡。
江寒郁最近有些忙,好像是上了一个新项目,最近都是忙到半夜才回来。
洗完澡,初芮才感觉一天的疲惫消散了。
她穿着拖鞋走出来,坐在床沿上,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创可贴。
她记得上回放在这了。
“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