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岚星一愣,“张、张岚星。”他战战兢兢地报上名字,不知这人是要怎样。
“我记下了,待回去,自会酬谢阁下。”那人仍是一板一眼,说话不疾不徐的,似乎对当下的处境毫不在意。连张岚星都能觉出这人定是遇上什么了不得的仇家,可看他似乎已有万全把握。
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江湖纷争?!张岚星忽然又想到何大叔说的那些武林故事,顿觉豁然开朗。
果然、果然血雨腥风啊!张岚星心下暗叹,结果便是更加好奇了,但又觉着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为好,晓得很多秘密的小人总是死的很快的。
他便简单应了一声,面上看着似乎很平静,脑中已然在想象那些刀光剑影的画面。
那边的人却似乎来了聊天的兴致,停顿片刻又开了口:“阁下,倒是有趣,似乎与我遇过之人皆不相同。”
“啊?”
“明明十分畏惧,却依旧选择待在这里,阁下与我无亲无故,并不必如此。先时我以为阁下不过是个一般乡民,如今看来,倒是胆识过人,连我姓甚名谁、是何身份、为何会发生今日之事也不问一下,难道不怕我是歹人?”
“啊?”如今张岚星的表情实在可以当做目瞪口呆一词最好的诠释。他心中可是迷糊极了,一根筋的脑袋中压根就不会出现那等纷繁复杂的东西,所了解的“阴谋”无非来自于戏台、评书之类,胆识与他完全可谓谬赞,不过是不知者无畏罢了。
他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原没想这许多。看您该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吧,人又大方,长得又这么体面,哪里会像坏人呢。那,您是要告诉我您尊姓大名吗?”
不知是张岚星的哪一句话触动了对面那人,他一直板着的脸上竟带了些笑意。
“你这人说话着实有趣。”那人微微笑了笑,停了会儿又继续说到,“阁下便唤我明奕吧。”
张岚星却是想岔了:“开宗明义那个明义?”这个词可是经常在评书里听到。
“神采奕奕之奕。”
“哦。”张岚星默念了两遍,又觉着这种时刻谈论这等芝麻小事似乎有些不妥,挠挠头,问:“明奕公子,我也不晓得你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看着挺危险的,你身上还有伤,总在这边待着行吗?现在天估计都黑了,可要我出去看看啊?”
“不必。此番外出之前已料到恐怕会有今日,只没曾想到如此之快,有些大意。我若遇袭便说明那处有变,事先已布置过,即便我今日带来之人全无生还,别处仍会照旧行事。如今外间必有埋伏,此地倒是隐秘,阁下与我在此静待天明即可。”
张岚星连连点头说好,实则仍是稀里糊涂。只是这位明奕公子说话时表情如此坚毅,十分可信的感觉,张岚星觉着这人肯定很有本事,无论何事都能办成,于是他天性中盲目乐观的那部分又占了主导,也不害怕了。
这心情一放松,饿劲又就上来了。张岚星今日才吃了顿早饭,晌午时候忙着找草药,那些人用餐时他只胡乱啃了两口,也没顾上,此时方觉得腹内实在空的可以。中午这位明奕公子的手下分给他的食物他也没舍得吃,还包的好好的放于褡裢内。一块咸肉干,两块细面饼,他拿出来送到那边木床边上。
“啊,那个明奕公子,您也饿了吧,跑这么半天,先吃点垫垫。”
那人看看他,作势起身,张岚星忙放下东西搭了把手。明奕盘腿坐好,看着面前的食物,有些奇怪:“哪里来的?”
“晌午时候公子你们分给我的啊,我一口没动,干净的。”张岚星边解释边拿出他自己备的干粮坐到一旁吃起来,还暗自庆幸今日预备的多,不然可得挨饿了。
那边端坐之人若有所思的凝望张岚星片刻:“阁下手中所持何物,与我这边看似很不相同?”
“啊?这个,杂粮饼啊,是我自己早起做的,跟您那不是一样。”张岚星正将手掌中接到的饼渣子一下塞进口中,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明奕见他吃的香甜,心有所动:“我从未吃过此物,不知阁下可有富余,我想尝一尝。”他大约也为着向人索要食物而过意不去。接着道,“我这边这些你可拿去,我白日里已尝过,味道并不怎样。”
张岚星觉着自己快傻了,怎会有人放着白面烙的厚饼子不吃要吃它这随手捏的杂粮锅贴!有钱人家少爷的心思他果然不明白,正好还剩个,便起身给人送了过去。口内说着:“这块我也没动的,您不会真要吃吧?没多好吃的。”
明奕接过饼道了声谢,拿起端详下便直接咬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咀嚼片刻,刚一下咽,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可有水!”他哑着嗓子喊了声,俊朗的面庞似乎都有些扭曲。
张岚星不明所以,慌忙取了水袋打开递与明奕,只见他一口灌下许多,努力咽了半晌方缓和过来。
“你您怎么啦?”张岚星好奇的问。
明奕微喘着反问:“这究竟是何物,怎会如此坚硬?先时咬下去不过是有些难吃,待我吞咽时但觉喉中好似石子划过般生疼,怎会这样?”
“啊,不会吧?”张岚星诧异,“没这么厉害吧?公子您大约是没吃惯,你看我天天吃不也啥事都没有。”
“也许。”明奕有些赧颜,觉着自己尚不如个乡野小民,连这小小事物也不堪忍受。再看看手中已咬过一口的面饼,就此扔掉似是不妥,也许该再次尝试下,毕竟这可是百姓的口粮。正为难间,东西已被人拿走。
张岚星拿过面饼重又回去坐好,笑道:“你们大少爷吃不惯也是正常,不必勉强的,我吃就好,您还是吃您那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