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行!”周瑜道,“我还没打定主意要进京去呢,铺子怎么能就卖?”
“不瞒你说,”堂伯道,“这些年里你父让我们几个照看着,生意呢,是不如往年。如今赊账的又多,有岁末倒了庄子不结款的,有提了货,半路被黄巾贼劫走了的。前些日子不是,你六叔那人带着货上京,全被劫了,还赔上不少车马费。这些叔伯们都给你垫着,你府上又时常来铺里支钱……”
周瑜马上就明白了,这群人见自己父亲死了,一失势,都跑来算计父亲留下的田产,要哄得他卖了,从中抽点钱去。
“亏空多少?”周瑜果断截住了话头,“将欠条取来,一五一十都计清楚,慢慢还就是。”
数人面面相觑,都未料周瑜会这么直截了当,堂伯又道:“年纪也大了,这产业也看不动了……”
“那就回去享享福吧。”周瑜起身,朝数名叔伯一揖到地为礼。
一名堂叔又道:“瑜儿,不是我说你,你空留着个桑田,现下也没地方卖货,你尽管看账本,当初你爹经营这铺子时,叔叔们一人也垫了不少银两,你爹还在世时就说好了的,丝铺、种桑的田,咱们是一人一份,当初才答应你爹帮着经营,不独独是你的。聘掌柜、请伙计的文书,也是叔几个画的押……”
“所以如何?”周瑜抬眼看他们,问道,“叔伯们这是觉得,卖地更划算?”
“如今是乱世。”一名伯父耐心道,“银子在手里才是钱,是不是?万一碰上黄巾贼过来,你也懂的,一把火给烧了,可就……”
“嘿。”孙策冷笑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们这是欺负人孤儿寡母,要来讹人的田产呢!”
“你这是什么话!”那禀性最差的堂叔红了脸,怒道,“我们守了这么多年的铺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这是他爹生前便亲口许了我们的,你又是什么东西!”
孙策也怒了,冷冷道:“你们还是人不是?当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心里装的什么鬼?前些天出去采买时,周家的丝铺里人来人往,什么时候亏空了?周大人说了什么,口说无凭,须得立字据!单凭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讹人?对不住了,周家的朋友还没死绝,公瑾不答应,你试着卖地看看?”
数人尽数怒了,周瑜沉吟片刻,说:“账本先放我这儿……我查查这几年的账,若是亏得狠了,自然会……”
“报官去。”孙策却半点不与他们客气,说,“找县令问问,究竟丝铺生意里藏了多少,被坑了多少……”
周瑜道:“好了好了……”
“你这小畜生……”那堂叔捋起袖子,怒吼道,“你骂得也够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