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袁术吩咐人排开酒宴,与许贡、乔玄饮酒作乐,周瑜不敢乱说话,便笑着陪席。直到宴席散时,乔玄才拉着周瑜的手,叮嘱了几句,言道来日会前来找周瑜再详谈,袁术还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出来,要数人陪他再喝几杯。
周瑜忙上前去扶,然而许贡与乔玄一走,袁术便恢复了平素脸色,显然是未曾喝醉。
“周瑜,你跟我来。”袁术吩咐道。
周瑜知道袁术此举是将他当作自己人了,便跟随其身后,进了书房。袁术先是详细询问周瑜家中情况,周瑜便解开包袱,将鲁肃交给他,进寿春后打点的礼物取出,恭恭敬敬,放到袁术面前,说:“这是母亲让小侄带来给世伯的一点心意。”
“唔。”袁术看了一眼那匣子,里面装着一颗夜明珠,便吩咐人收了起来。
周瑜便沉默地站在袁术身边,不再多说,袁术又问:“经学读得如何?”
周瑜答道:“先父遗训,不可荒废,便时时温习。”
袁术自顾自道:“法令可都熟稔了?”
“是。”周瑜恭敬道。
袁术说:“世伯这就出一道题考考你。”
周瑜为袁术磨墨,袁术大笔一挥,出了考题,果不其然,是察举中的“明经”与“明法”二者结合。周瑜得了试题,知道袁术要考校他,以便给他安排职位,便拿到一旁,挥笔书写,落笔时起初甚是生涩,到得后来却越写越快,一气呵成。察举制中,分“明经”与“明法”两科,儒法并用,然而袁术出的题却是包含二者在内,周瑜不得不认真对待。
袁术眯着眼,手旁摆着一杯茶,大部分时间,袁术都在观察周瑜思考的神情。
“你坐得直,个子高,腰杆也挺得好看。”袁术突然说道,然后哈哈大笑。
周瑜十分尴尬,忙道:“世伯过誉了。”
“小时候是不是常挨你爹板子啊!”袁术笑道。
周瑜笑道:“是,小时学写字做文章,背后常挨他板子敲打。”
“唔。”袁术道,“不错,青年才俊,既有才,又长得俊。”
周瑜谦虚地笑笑,书房内又静了下来。不多时,周瑜交卷,双手呈予袁术,做文章是难不倒他的,袁术只是看了个开头,便叫进来一个人,吩咐道:“将这篇文章拿去给杨弘看看。”
杨弘是袁术麾下长史,周瑜知道多半是等杨弘为他安排职位,袁术又道:“陪我在花园里走走吧。”
周瑜欣然起身。
深夜里灯光闪烁,袁术背着手在前面走,周瑜毕恭毕敬,跟在袁术身后。袁术想了想,说:“郿侯西逃长安,你对洛阳局势如何看?”
周瑜沉吟片刻,说:“洛阳虽是王都,然而被一把火烧掉后,实际上已不再重要。反而是南阳,南阳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说得是。”袁术道,“我派孙文台前往南阳,如今令他按兵不动。洛阳已成废墟,一时半会是缓不过来了。”
“世伯若有意取洛阳,可令孙将军进取阳人县,再分兵扼守函谷关。”周瑜说,“如此一来,除凉州马腾外,所有诸侯要发兵讨董,都得途经函谷关一带。”
袁术哎了一声,说:“孙文台那人不听指挥,不如你说的这么容易。”
“孙家正驻兵洛阳吗?”周瑜问。
“唔。”袁术若有所思。
周瑜又道:“董卓掳天子西逃后,实际上,洛阳已再无多少价值,徐州、荆州这几处是战略要地,依小侄所见,不如令孙将军暂且退守南阳郡。”
“刘表不会拱手出让荆州。”袁术道,“那老狐狸,联军讨董,拒绝出战,你觉得我发招抚令,能让他投诚不?”
周瑜摇摇头,说:“荆州迟早需要一战,但宜迟不宜早,刘表乃是皇亲,又执意固守,说穿了,谁的队也不站。这个时候下手,反而不得人心。”
袁术笑了笑,捻了下胡须,周瑜知道在战况这一考核中,自己明显没有迎合到袁术的心意,不由得暗自叹气。
“罢了。”袁术竟是口风不漏,朝周瑜亲切说,“你先去歇着,明日我会遣人来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