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太渊本能地想伸手去拉她,但他的手还没有伸出去,就被炽翼牢牢地握在了手心。十指交缠紧扣……太渊不自觉地就把目光放回了炽翼的脸上,流连在他笑意盈然的眼角眉梢。
红绡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屋里的两人听见她用一种空洞的语气说要回去栖梧,然後人声远去,殿门也随即被识趣的侍官们关上了。
「炽翼。」一片安静中,他慢慢拉开了自己和炽翼的距离:「我们好好谈谈。」
「我欺负了那个红绡,你生气了是不是?」炽翼还是笑著,眼波流转之间光芒闪动:「可是她刚才看到我的样子,让我觉得有趣,所以我才想要欺负她的。」
「有趣?」太渊皱了皱眉:「她哪里有趣?」
「她明明很讨厌我,却又那麽怕我,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呢?」炽翼轻抚过自己的鬓角,抚过那一缕红色的头发……
红色的头发?非~凡论~坛
「炽翼。」太渊动了动嘴角:「你的头发……」
「这个啊!」炽翼侧过头来让他看得更加仔细:「今早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头发变成了红色的。你看,是不是很好看呢?」
「是……」太渊答得非常勉强。
「你不喜欢吗?」炽翼往後退了一步,表情突然变得疏离:「我以为你会喜欢呢!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穿红颜色的衣服?你不是总说我最适合红色?怎麽现在我的头发只是有一缕变红了,你反倒开始讨厌我了?」
「我没有。」
「没有?」炽翼从发间挑出那一缕鲜红,放在自己眼前看著:「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看我的目光,就好像是在说你怕我……你们怕我,为什麽你们都会怕我?我有这麽可怕吗?别人也就算了,为什麽连你会怕我?」
「怎麽会呢?」太渊急忙摇头:「我怎麽会是怕你,我只是太吃惊了。」
「太渊,我知道你有很多事都瞒著我,但我一直告诉自己,你这麽做总有你的原因。你是那麽纵容我,那麽护著我,所以不论你瞒著我什麽,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现在却突然觉得,似乎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炽翼低著头走到窗边,长发和羽衣把他脸上的表情全数都遮去了:「太渊,你心里到底在想什麽呢!你在不安什麽?你在犹豫什麽?难道这些,你连对著我都不愿意说吗?」
炽翼问得太过直接,太渊一时想不出该怎麽回答才能不露马脚,同时又能消除他心里的疑虑。
「你总是这个样子,总是想得太多而说得太少。你每说出的一句话,都是不知在心里打转了多少个圈,衡量计较了多少的利益得失,才从嘴里说出来。」
炽翼没有给太渊更多的时间考虑,或者说,他像是看透了太渊会用谎言蒙骗自己。「太渊,不说你今天的身分和地位,但说你这麽的聪明、这麽的有手段,你为什麽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为什麽不想说什麽就说什麽?为什麽要活得比谁都辛苦?」
太渊听完炽翼所说的这些话,只觉得心有些发冷,连带声音和表情也变得冷漠起来:「你是嘲笑我虚伪狡诈,还是讽刺我机关算尽?」
「我才不管你是虚伪狡诈还是机关算尽,你对别人怎样我一点也不在乎。但是你对著我的时候,能不能不喜欢就说,想要怎样就对我说呢!」
炽翼转过身来,他的手指上缠绕著那一缕令太渊心神不定的红发。
「只要你对我说了,不论是什麽要求,我都会尽力做到的。」
说完,他突然指间发力,竟是硬生生地要把那一缕头发揪下来。
太渊冲到面前时已是抢救不及,只来得及抓住炽翼的手。他看著炽翼手里染血的发丝,慢慢把目光抬高,看著有血从那张美丽的脸上流淌而下,一滴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那一缕红色头发数量虽不是太多,但炽翼几乎连根扯了下来,丝丝缕缕的鲜血不断顺著鬓角滑落,太渊连忙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按住,但没一会儿就看到暗色的痕迹在天青色的布料上蔓延开来。
「炽翼,你这是做什麽?」太渊有些慌乱又有些迷茫:「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为了你。」那幅天青色的袖子遮挡了炽翼大半的面貌,只馀下他扬起的嘴角:「我说了,只要你想要什麽,我都能够知道。就算你再怎麽遮掩起来,我还是知道的!因为你是太渊,我是炽翼,也因为炽翼那麽深地爱著太渊……」
太渊动作缓慢地垂下了手,对上炽翼的眼睛,然後他一步一步往後退去,一直往後退了好远。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的。」炽翼在笑,他的眼睛、眉毛、嘴唇都有著喜悦的弧度:「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炽翼竟然会爱上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而且居然爱得这麽深……」
「你胡说!」反驳冲口而出,太渊的模样恍如一个受惊的孩子:「你骗我!你在骗我!」
「怎麽办呢?」炽翼走到他面前,抬起手帮他理了理头发,一脸宠溺又无奈的表情:「你果然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