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至他这一辈,人丁寥落。”李渐鸿说,“入族谱的,便唯有我儿,小时跟着他母舅家姓段,单名一个岭字,前来讨大师一句话,庇佑他无灾无难,茁壮成长。”
“人生在世,何曾能无灾无难?”空明法师道,“按你李家辈分,已是草字辈,便唤李若如何?”
李渐鸿沉吟片刻,空明法师又道:“若木也,东极扶桑,西极若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饱经风霜,不惧风雨,终成广厦良材,庇佑天下。”
“谢大师赐名。”李渐鸿说,继而看了段岭一眼,段岭忙躬身道:“谢大师赐名。”
空明法师静静看着段岭。
李渐鸿又道:“还有一事不解,请教大师。”
空明法师眯着眼,说:“但问不妨。”
李渐鸿说:“此次回南,不知能否重奠我南陈基业,再振我万里河山?”
空明法师淡淡道:“老朽若说‘不能’,王爷便不去做了不成?”
段岭:“……”
段岭大气也不敢出,他隐约听出了李渐鸿话中之意,难道真的要回南方去了?
李渐鸿微微一笑,答道:“大师说得是,倒是李某急躁了。”
空明法师又道:“老朽且再问王爷一句,将军岭下一役,王爷消匿人间已有三年,又是什么令王爷想班师回朝了?”
李渐鸿答道:“因为我儿想回他的故土,仅此而已。”
段岭:“爹!”
李渐鸿侧头,注视段岭双目,段岭与他久有默契,已猜到李渐鸿意图,说:“我只要我们好好活着,回南边却不要强求。”
李渐鸿道:“我儿大可放心。”
空明法师道:“王爷是这世上一等一的明白人,行事周全慎密,领军交战,更几乎从无败绩,但照老朽看来……”
空明法师缓缓摇头。
李渐鸿脸色微微一变,空明法师又说:“天底下自然没有王爷去不了的地方,也没有王爷办不到的事,唯愿老朽错了,你竭尽所能,也只能办成一半,来日这南陈基业的另一半,须得交付在小王爷肩上。”
李渐鸿表情转为和缓,沉吟片刻不语,而后缓缓道:“周而复始,万象更新,方得欣欣向荣之世,这原本就是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