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少。”苏阀说,“河北郡已支不住税收,故有减免。裁支书上所报虽有十万户,实际能收到税的,不足两三万户,你还要这些人去当民兵?粮食都不够吃。”
“人不少。”段岭说,“每年入冬之时,都会有大量的难民拖家带口,朝南方迁徙,有些因为天灾**,有些则因元人入侵而流离失所。这些人流入中原,乃是一大隐患,何不就此安居河北?先前只因元人常来掳掠,是以大家都不敢在三城之间经营,导致大片土地成了荒地。年年都有近十万人受战乱之苦,南下涌入中原,这些都是劳力。”
“今年过冬你让他们吃什么?”苏阀又问,“姑且就像你所预计一般,十万人涌入河北,一个不当心,也不必元人再来攻打,你自己就要死在灾民手下。”
“我自有办法。”段岭答道,“总之不会酿成暴|乱。我知道中原已经没有余粮了,不必朝廷支援一米一面。”
众人一时沉默,全部望向李衍秋,显然之前他们讨论过不少次要如何解决邺城遭遇的危机,都没有段岭的思路这么清晰。
“你太年轻。”谢宥说,“未知疆场险恶。”
“先帝十四岁带兵。”段岭说,“十六岁于将军岭下与匈奴王一战成名,我不知在谢将军眼中,多大才算不年轻。”
李衍秋笑了起来,谢宥突然也笑了起来。
“皇儿怎么看?”李衍秋朝蔡闫问。
蔡闫朝李衍秋道:“探花郎看来成竹在胸,想来已做好了全盘计划,儿臣觉得是可行的。”
段岭该说的都说了,还有最后一着棋扣着不发,就是今年过冬粮食的问题,他不想被蔡闫知道,免得出什么变故。谁也说不好蔡闫会不会丧心病狂,罔顾国土,下手来整他。
此时他安静地等着众人下决定,一时间也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思考。
“你要多少人?”李衍秋问。
这话一出,段岭知道李衍秋已经决定了。
段岭本想要一队黑甲军亲卫,但是想到如果带着这么一队人过去,会难以获得邺城武将的效忠,更容易产生无形的派系分化。于是下了决心,答道:“不要一兵一卒。”
“江州军可派一队人协助你。”谢宥答道,显然也认可了段岭的提议。
“不必了。”段岭答道,“将军好意,足感盛情。”
“年纪不大。”谢宥笑道,“胆子不小。”
“其次,需要工部主做核算与建造的部员两位。”段岭又朝李衍秋说,“户部安顿民生的部员一名。”
“谁为你带兵?”李衍秋问。
“武独。”段岭答道。
众人登时议论纷纷,谢宥说:“武独不行。”
“怎么不行?”段岭反问道,“武独跟在赵奎身边多年,而后又追随先帝。行军打仗,已有足够经验,治军行军,绝无问题。”
牧旷达道:“除此之外,你还需一位功曹,主持人事核算。一位刑名,主判宰罚。一位主簿,管你城中钱粮,这些都不可用原邺城官员,诸事交接,须得清楚。”
“是。”段岭说,“余下人等,下去以后我自己去配。”
“我无异议。”牧旷达一笑道,再看一众大臣,说:“诸位大人怎么看?”
牧旷达虽名义上是段岭的师父,在朝廷中彼此却是同僚,先前段岭还有忐忑,毕竟未与牧旷达商量过,生怕他出言阻挠,见牧旷达并未反对,便安心了不少。
段岭注视蔡闫,总觉得这厮还有什么盘算,但不管他怎么计划,自己都再无退路,势在必行。
李衍秋又问:“何时动身?”
段岭答道:“找齐人以后就走,不能耽搁,从这儿到邺城,再快也要一月。”
李衍秋道:“诸位大人还有异议?”
没有人说话,李衍秋说:“明日牧卿为探花与武独出任命状,非常时期,职任直升两级,与郡太守等同,一切事宜,权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