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此意。”段岭答道,“只是……相聚多些时候,也是好的。徒弟这一生,就只有这么一个心愿。”
牧旷达看着段岭,实在不理解他,段岭颤声道:“师父,就成了我这桩心愿吧,来日您让我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我……我都去。”
牧旷达实在是被段岭折腾得哭笑不得。
“人生在世。”牧旷达语重心长地道,“许多事情,总是难全。‘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你懂不懂?”
段岭跪坐在案后,一动不动。
“你俩这是什么癖好?”牧旷达压低了声音,说,“你莫不是贪恋武独什么?chuáng • shàng • gōng • fū?色令智昏,你懂不懂?不说外放邺城,合不合情理,你竟是因着这个,要与我明着做对?还是武独逼着你这么做了?”
“他没有,是我自己想的主意。”段岭答道:“在朝臣眼中,自求外放,大家都会觉得是您的授意……若能拿下邺城……对我大陈,也有利……无弊。”
“罢了罢了。”牧旷达只觉身心俱疲,扯了半天,徒弟居然是要与一个刺客私奔,叹道,“小的时候,师父也起过非谁不娶的心思,待再过几年,你就没那么多长相厮守的念头了。来年你就会觉得今天的自己,简直可笑至极。”
段岭心中打了个突,却知道自己成功了,牧旷达接受了这个看似荒唐,却又合情合理的解释。
“到了邺城。”牧旷达说,“一切都当心吧,写信过来,再回信过去,一来一回得近一个月,远水救不了近火,也帮不了你了。”
段岭松了口气,说:“谢师父。”
“会尽快设法将你调回来。”牧旷达说,“你就可怜可怜你的师父,如今朝中无人可用,剩一个黄坚,你这么一去,起码就是一年,将你们辛辛苦苦教出来,竟去外放,简直是浪费朝中人才。”
段岭点头,牧旷达又说:“去吧,莫要与武独多话了。”
段岭只觉得牧旷达简直比今天所有的人加在一起都要难对付,但他知道,这样还是算过了。只是再回来时,一切须得非常小心,毕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先斩后奏。
他告别了牧旷达,武独等在门外,段岭朝他笑了笑,示意成功了。
“我去看看牧磬。”段岭说,“明日就要走了。”
武独便点点头,陪着他过去。牧磬已睡下了,段岭屏退下人,径自推门进去,躺在榻畔。
外头已有鸡叫,天渐渐地亮了起来。
“牧磬。”段岭说。
牧磬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说:“啊,是你。”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了。”段岭答道。
“嗯。”牧磬翻了个身,趴着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