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想起,朝中应当是有一批经费,批给他去上任的,不可能一分钱也不给,名单,账目,眼下未有账房,都由林运齐暂时经手,包括钱财也是。方才下车后便有人拎着箱子进来,邺城没有通兑的钱庄,想必里面就是白银了。
“总数给我一个。”段岭答道,“名单拿来我看看。”
共计三十七人,林运齐拖家带口的占了一小半,王钲的弟兄们既处理杂务,又是通判手下差役,占了一大半。余下严狄、孙廷与自己和武独四人。段岭大约猜到林运齐应当是得了牧旷达授意,这次前往河北郡,就不会再回来了,是以举家乔迁。
王钲则是追随自己,前去发展基业。兴许以后还可以带在身边。
不同的人,需以不同态度对待,等施戚来了,多个管账的,一共三十八名亲随。牧旷达倒是对他管钱财的人不怎么上心,兴许外放的官员,或多或少都会捞点油水,没必要盯着这块。
段岭突然有种责任感,带着这么一大群人去一个充满陌生的地方,不能让他们穷了,也不能让他们病了,更不能让他们死了……从前总是把家国天下挂在嘴边,但再怎么说,百姓一多,就都不免成了一个说法,而眼前实打实的三十七人,则是真实存在的,不可推卸的重担。
看完了,睡觉了,希望路上一切顺利。
“外头有动静么?”段岭看到武独又出去检查了一次。
“睡吧。”武独答道,“风平浪静。”
两人躺在屏风后,驿站内熄灯,月色照了进来,非常时期,路上条件简陋,事实上越往北走,条件就越差,甚至没有dú • lì的上房,大家都要睡在厅堂内,同吃同住。
段岭枕着武独的手臂,倚在他的胸膛前,两人身上盖着一张薄被,静夜中,武独握起段岭的手,知道他还没睡,亲了亲他的唇。
他凑到段岭的耳畔,段岭便抬起头,知道他要说悄悄话,孰料武独却极小声地在他耳畔说:“明天老爷干死你。”
段岭:“……”
武独笑了起来,侧过身,把段岭紧紧地搂着,段岭感觉到彼此那物隔着薄裤抵着,互相亲吻了一会儿,再不睡明天就要没精神,只好各自睡了。
五里地外的路边,横七竖八,躺着十来具黑衣人的尸体。
一黑衣人躬身,在尸体上擦干净自己的剑,挨个从尸体上摘下牌子——那是影队的专属铜牌。并把他们的兵器收集起来,扔到河里,再全部拖进路边的田里,码成垛,添了些柴火,径自走到一旁吃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