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段岭办不到,连说服武独也有困难。
也许我实在不适合当皇帝,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面朝墙壁,困倦得很,渐渐地睡了。
梦里一缕乐声悠扬响起,是久违了的相见欢。
段岭蓦然惊醒,分辨出是武独在吹笛子。月光明朗,遍地寒霜,他赤着脚,走下地来。
他知道武独在提醒自己,莫忘上梓之仇,亡国之恨。
他睡得头疼欲裂,长出了口气,盘膝坐在案前,安静地听着这首曲子。郎俊侠、寻春、父亲,一个个景象,飞速闪过自己的面前。
武独坐在屋檐上,背靠飞檐,拈着笛子,乐音缥缈,渐低下去。
“什么声音?”耶律宗真走出长廊,听见那若有似无的笛声在夜空里缭绕,他沿着走廊进去,来到段岭居住的院外,听见内里武独的声音。
“来日待你登基了。”武独说,“会不会再与辽订个盟,当个兄弟之邦?”
“我爷爷不就是这么做的么?”段岭答道,“我爹也是这么做的,那年元人来打上京,他和耶律大石结盟,寻春也劝过他。”
武独说:“所以你也会这么做?”
段岭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索性道:“这江山有一半是你的,你也有处置权,自己看着办吧。”
武独:“……”
换了别的人,定会将武独骂个狗血淋头,然而段岭无论被逼到什么地步,都不会说狠话,尤其是对武独。
我是个优柔寡断的太子,段岭心想。
他郁闷地回房去,倒在榻上。
耶律宗真示意不要惊动院中的两人,沉吟片刻,转身走了。
段岭想了会儿,起来穿衣服,走到院外,抬头看房顶时,武独已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他穿过走廊,来到书房外,朝里头说:“宗真。”
书房里,耶律宗真应了一声,亲兵为他推门,让他进去。
四更时,耶律宗真还未睡,看着桌上的地图,落雁城东边是山谷与汝南,汝南再往东南方走,则是辽、陈的国界浔水,浔水南岸,就是段岭的邺城了。
“我需要一份出城手谕。”段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