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道:“你想到了什么?”
武独一阵风般冲到马厩中,奔霄却已给了李衍秋,当即选了匹最好的马。他牵着马,短短片刻出神,段岭奔过来,拉住马缰。
“你知道牧相还养了刺客?是不是?”段岭着急问道,“是什么人?”
武独怔怔盯着段岭看,段岭焦急道:“点兵!把人全带出去!现在就去!听我的!”
太守府上一瞬间全部动了起来,段岭跑过厅堂,叫出述律端。述律端正在与费宏德闲聊,踉跄穿上靴子,追了出来。
费宏德道:“大人往何处去?”
“没时间解释了。”段岭低声朝费宏德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出去一趟,这段时间里,邺城由先生全权代管。”
段岭将太守的随身印与自己的私章塞进费宏德手中。出府时,述律端已牵了马来,段岭套上皮甲,翻身上马,武独快步追出。
“你不能去!”武独喝道,“太危险了!”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段岭答道,“把邺城所有的士兵,全部派出去。”
武独沉默片刻,段岭把头盔递给他,武独改变了主意,戴上头盔,喝道:“点烽燧!通知河间来援!”
这是入冬后第一次点起烽燧,段岭却万万没想到,是在这么个情况下。武独与段岭分头往城中东西营,策马疾奔,把军营里的将士全部叫出来,又吩咐人沿着烽燧道路赶往河间,与秦泷会合后,让河间全军出动,顺着官道南下。
天地间鹅毛大雪飘飞,乌云后的一抹残阳没入群山之间,为厚重的云层染上了一层血似的光芒。
李衍秋的队伍碰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暂驻于定军山下的驿站中。风雪甚大,苍河上结了一层冰,须得等风雪停后,苍河封上厚冰,方能从冰面上渡河。过河再经玉衡山系的东部山脉尽头,便是淮阴。
驿站内挤满了南来北往的过路客,有从河北南下的,也有北上回家预备过年的,驿站中生起十余个火盆,滞留此地的行人各占据了一小块地方,喝酒的喝酒,闲聊的闲聊,都在等这场大雪过去,好继续他们的行程。
“老爷。”郑彦绕到屏风后,将食盒放在李衍秋面前,说,“河面还不能走,冰太薄了。”
李衍秋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阻在了这个地方,身为天子,却违拗不过老天爷的意思。
“喝点酒吧。”李衍秋朝郑彦说,“这一路上你滴酒不沾,想必已憋得很了。”
“到淮阴再喝吧。”郑彦答道,“这儿也只有烧刀子,入喉烧人。”
郑彦这一路上时刻保持着警惕,不敢喝酒,只怕误事。平日里虽没少受李衍秋挤对,但关键时刻,主仆二人都十分有默契。
“跟着的人呢?”李衍秋问。
“都安顿下了。”郑彦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