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知李渐鸿、李衍秋若九泉之下,得知李家的江山竟成了这般境地,会有什么想法。
“我受够了。”蔡闫的声音发着抖,说,“你杀了我吧。”
韩滨略有些意外,打量蔡闫。
“此话怎说?”韩滨问道。
蔡闫颤抖着,不住喘息,说:“我本来就不该在这儿,当初一念之差,乃至走到今日,我也再无念想了。韩将军,你所料不差,我不是大陈的太子,真正的太子,你决计想不到他在哪儿,就连牧旷达也不会知道。”
韩滨又问:“你究竟又是谁?”
蔡闫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说:“我是谁这很重要吗?我的家人都死光了,哪怕要诛我的九族,也无从诛起。倒是你,韩将军,你还不知道,你已经大难临头了,谢宥、姚复,他们手中还有最后一个条件,只等着你朝天下人宣告我的身份。”
韩滨的双眼微微一眯。
蔡闫笑了起来,说:“你答应我,在他回来之前,先杀了我,我就告诉你这一切的经过。”
“你说吧。”韩滨在一旁坐下,如同一尊雕塑。
天亮了,段岭独自站在江前,今天的江州阴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因素。
昨夜李衍秋说过那番话以后,段岭便陷入了迷茫之中。他知道李衍秋三言两语谈的计划,只是一个概述,若当真将老臣清洗一次,自然有接下来应对的计划。只是他身上的担子,又更重了些。
历朝历代,帝君俱有杀权臣与功臣的惯例,当年大虞正以一场中秋宴,烧死了与席的老臣,只是这机会被外戚所觑,酿成了一场长达数年的zhèng • biàn,最终仍是流亡在外的太子率军归来,收复了皇位。
若不杀呢?
武独迎着昏暗的天光走来,说:“该准备出发了,还在想你四叔的话?”
段岭“嗯”了声,回头看武独,彼此相对站着,沉默对视。
武独端详段岭,说:“你瘦了。”
段岭说:“待这些事过了就好了。”
“但你还没想清楚。”武独说。
“是。”段岭说,“我已经走到一条没人能给我指路的路上了。有些事,当年即使是我爹,也没能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