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沈凉生不晓得,秦敬却是一清二楚,下回自己仍是要等。自出生之日起,便注定要等着这么个人。
等他押着自己付上死路。
“沈凉生,陪我一块儿去镇上吧,”半晌秦敬先抽回手,起步道,“我那儿也没预备现成的东西,到了镇上,若有还开着的酒楼,我们一起吃个年夜饭。”
“既是瘦了,便该按时吃饭,”沈凉生干脆打横抱起他,飞身往山下掠去,“亏你还是个大夫,这么点事儿还要别人教你?”
“不是一直等你?”秦敬靠在沈凉生怀中,口中不依不饶同他玩笑,“米都淘好了,就等沈护法你洗手作羹汤,再煮一次白粥给在下暖心。”
“莫要贫嘴。”沈凉生脚下不慢,手中将他又往怀中按了两分,避开扑面夜风。
到了镇上,却也找不到什么还开着门的饭馆酒家,秦敬想起赌馆门口那个也是常年无休的面摊,带着沈凉生寻了过去,结果看见赌坊门面又手痒,讨好问道:“你看我也不饿,先陪我进去赌两把成不成?”
沈凉生斜了他一眼,还真陪他走了进去,立在赌桌边,看秦敬同一帮人凑在一块儿押大小。
除夕仍泡在赌坊里,不肯归家团圆的主儿都是十足十的赌鬼淘生,一个个俱红着眼,呼大喝小之声此起彼伏。
秦敬虽也好赌,到底披了张斯文人的皮,立在人群中,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模样,手底却不似面上神情那般有把握,几把下来输多赢少,却也不见如何沮丧。
“你这把押小,可是又输定了。”
秦敬听得耳边低语,侧头方见沈凉生已站到自己身后,便也轻声低问:“你听得出来?”
“你说呢?”
秦敬笑了笑,心道你内力精深,自然听得出色面大小,口中却只回道:“未知方是乐趣,知道了反没意思。”
沈凉生不再多言,下一把却握着秦敬的手,替他做主押了大。色盅掀开,果是开的大,秦敬敛去赢的碎银,人反离了桌边,摇头笑道:“我的钱又不是你的钱,你管我是输是赢。”
“你连人都是我的,还要在这上头嘴硬?”
秦敬闻言诧异地扫了沈凉生一眼,心说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多话,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走吧,你帮我赢钱,我请你吃面。”秦敬也觉着这么下去没什么意思,扯了扯沈凉生的袖子,先一步出了赌坊,走至面摊里头坐下,继续同他闲话,“说来倒是每年除夕都会在这儿吃一碗面。开这面摊的大爷是个孤老,家中无妻无子,所以过年也开着,多挣几个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