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生再醒来时已是两日后,却非身处囹圄,而是躺在自己床上。
“醒了?”苗然坐在桌边,听见动静便起身走近,干脆解释道,“此事前因后果我已同其他人说了,你那个勾结外敌的罪名没人会再提。”
“…………”
“或许他们并不全信,但不信又如何?”苗然看着沈凉生默默起身着衣,口中漫不经心续道,“代教主元功已失,武林诸派却俱集结山下,琢磨了这两日,估摸已经琢磨出了入山破阵的法门。大战当前,信你会一起死守,总比信你真的叛教强。”
“…………”
“总之醒了就好,我还要值夜,你自个儿再歇歇吧。”
苗然说完话,转身向房外走去,却见对方举步跟上,回头皱眉道:“这又是要去哪儿?小沈,你就让我少操点心行不行?”
“…………”沈凉生顿了顿,方才终于开口,语气竟有一丝茫然,“苗姨,让我再跟你待会儿。”
苗然突地有些想落泪,但到底眼泪早在多年之前便已流干,最后只抬起手,像小时一样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回道:“那就跟苗姨去值夜吧。我们再一块儿待会儿。”
说是值夜,却也没什么事做。武林同盟之前忌惮刑教代教主与大护法联力施为,不敢贸然图之。现下既已稳操胜券,便不急于一时。浮屠山地势险峻,漏夜攻山非明智之举,是以这一夜,反倒格外安宁。
沈凉生同苗然一起信步走着,也无什么话可说。
半晌苗然先开口,重新提起方才的话头:“这话我许不该说,但是小沈,关于死守一事,你再想一想。”
“…………”
“两位长老势必会死守到底,几位堂主和主事……只怕想不死守也不一定能走脱。”
“…………”
“但你若真要走,总有七成把握。你自个儿再想想吧。”
“苗姨,”沈凉生闻言接道,“来日之战,我会护你周全。”
“你的好意,苗姨心领了。”仿佛时光倒转,苗然笑起来,摇了摇头,“小沈,可还记得苗姨跟你说起的那位故人?”
“……记得。”
“当年他曾说过宁死也不愿再与我相见,可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却忍不住偷偷去看了他一次。”
“…………”
“他还活着,如今已是子孙满堂。”
“…………”
“他最大的那个孙子,长得可是和他真像,便连年纪也和他当年差不多……”苗然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面上笑意又深了两分,“我瞧着有意思,就多跟在那孩子身边走了一会儿。”
“…………”
“结果你猜怎么着?”苗然笑出声,“他竟红着脸靠过来,问我是不是迷了路。”
“…………”
“大年下的,街上都是赶集的人,哪儿来那么多迷路的姑娘,一看就是动了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