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的易容使得五官僵硬,此时做出夸张的表情,更显得格外扭曲,看上去虽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奇效,也足够止小儿夜啼了。苏锦目不忍视地别过头去,故作平静地喝茶,好把那点复杂的心绪平和成强装的见惯不惊。
茶水下肚冷静不少,苏锦道:“你又为何要带着我。”
唐青崖的眼神闪烁须臾:“好人做到底……何况这位小哥长得这样潇洒,出手相助也是情理之中。”
那个淡漠的影子在这一刻突兀地生动起来,苏锦讪讪地想,“他这十二年是发生了天大的变故么,怎么如此不要脸皮。”
在这一来二去之间,他竟突然不记得要悲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降温感冒了又要吃药哎ˊ_>ˋ
☆、第六章
当晚无论是苏锦还是唐青崖皆彻夜无眠。前者满腹疑虑,辗转反侧,后者事不关己,正经地靠在桌边冥想。
阳明洞天几近覆灭已是事实,即便对几位师叔的下落担心得很,眼下苏锦最无法思考透彻的却是另一件事。
朱雀帮的两个小喽啰故意激他,不易出鞘前,他曾感觉分外异样。好似下山后的每一件事都在挑战他的耐心,稍有愠色,立时丹田翻江倒海般就要无法自控。在愤怒的顶点,更是气血上涌……
苏锦坐起来试着调息,他默声诵起凌霄诀。此乃阳明洞天的基础心法,为祖师所创,调和阴阳,引正真气,使之短期充盈丹田流经四肢百骸,对于调养生息十分有益。
苏锦练了十年凌霄诀,许多字句都在内心熟读过千百遍。他尝试着和平时一样去调息,的确舒适,可却始终觉得身体某个地方仿佛横生阻拦,虽对修行无害,只是多少降低了效率,但感觉十分不舒服。
他循环了一个大周天,觉得胸闷仿佛好了许多,喉头那口血呕出来之后总算畅快了。苏锦躺下,开始思索日后的出路。
唐青崖的话不能全盘否定,可他也未必就轻信了。这人他还捉摸不透,带他上路的理由更是莫名其妙,听着像个玩笑。在阳明之时,谢凌很少向他说山下的事,更别提武林各门各派,以至于他对于“唐门”二字几乎知之甚少。
这门派居于蜀中,有数百年的基业,门人行踪诡谲,据说每个都是顶尖的刺客,虽后来开始做些正经营生也耐不住旁人提起时面有戚戚。
思及此处,苏锦翻了个身,脸孔朝外隔着一层床帐看向唐青崖的方向。
那人本已悄无声息许久,却在苏锦翻身的那一刻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心思蓦然被看透的感觉并不好受,苏锦沉声道:“你没休息?”
衣物摩擦的声音,似是唐青崖从坐正变为了歪歪扭扭伏在桌案的姿势,他仿佛根本没听到苏锦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你遭此大变,对周围都充满了警惕,其实是件好事。我猜你现在最想回会稽去。”
苏锦道:“怎么,不可以么?”
唐青崖道:“那些人如果还没离开,你回去就是往火坑里跳。”
苏锦沉吟片刻,问道:“天亮之后你打算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