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脑筋像是转不过来,直来直往的。唐青崖逗他一会儿觉得好玩,但时间太久生怕这小子生气,连忙见好就收,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二人磨磨蹭蹭地把早点吃完,唐青崖又托小二去宣城有名的糕点铺买了些干粮。待到日上三竿,这才从望江楼出来。
望江楼对面有个茶肆,唐青崖还在里头结账,苏锦便往那茶肆前的大槐树阴影下抱剑一立,不声不响地化为了一根木桩,安静地等那人出来。
茶肆比起望江楼,门槛要大大的低了,故而许多前来宣城的脚夫走贩,侠客商贾都乐意在此喝一碗茶歇歇脚。此间人声鼎沸,槐树又遮去了正午阳光,着实是个好地方。人多口杂的地方,免不了有各类传言四处纷飞。
“昨夜就在这宣城,那烽烟渡的季老六被人杀了!”
“哈,报应!季老六平日仗着与烽烟渡左护法那点隔了八辈子的裙带嚣张得很,这位兄台可知他如何遭了报应?”
“他本要前往桃花坞参加黑雀老母的寿辰,中途临时改道,听说得了《凌霄剑谱》的消息,一路追寻过去,剑谱没拿到,结果却是死了,被人一剑刺穿了!”
“凌霄剑谱……烽烟渡与阳明峰还有恩怨?”
“当下谁人不想得到这天下第一的剑谱,否则怎会丧心病狂的上门去抢?哎,要我说啊,这剑谱传得神乎其神,说不定没了谢凌,也就废纸一张呢……”
“不过季老六武功怎么也不算差,这宣城如今竟有这等高手,一剑透胸而出……此等功力,绝非等闲之辈。”
“说不好是齐家的……”
绝非等闲之辈的苏锦竭力保持着与世无争的冷漠表情,头也不抬地盯着自己脚尖,仿佛下一秒就要靠在此处打个盹儿。
唐青崖总算出来,他提着包袱往肩上一甩。一会儿不见的功夫,那身长衫被他自行扎短了,适宜长途跋涉。他朝苏锦使了个眼色,由于此人长得过于招摇撞骗,这一个眼色硬是有了种桃花媚眼的感觉。
而苏锦并未有任何震动,打了个哈欠,眼里水光涟涟地朝他走去。
他抬手揉了揉,却揉出了更多疲倦而生的眼泪,弄得眼角红红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下撇,踉跄着向唐青崖走过几步的样子,蓦然让对方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此前他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苏锦,但这个快要根深蒂固的念头,须臾间便因一个细微的动作被推翻了。
唐青崖想,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这哭包样子实在绝无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