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伯夫妇说话便赔了些小心,涂伯道:“不知公子想知道些什么?”
姜先心里还是有些乱的,目示容濯。容濯心中也暗暗叫苦,前几天在山林野地里,他才认为自己事事都要计划,缺乏锐意进取的精神很不好,要学习一下卫希夷的冲劲儿。今天便得了这样一个消息,这要怎么锐意进取?
毕竟是经验丰富的社交达人,容濯眼珠一转,瞥到卫希夷,含笑问道:“不知许侯现今如何了?”
听有此问,卫希夷向他投去感谢的一瞥,挺直了身子,目光灼灼,望向涂伯,等他回答。
涂伯道:“许侯?他的麻烦大了。”
这一下,连卫希夷的心都被提起来了,一齐等涂伯说下文。
涂伯人虽胆怯,讲故事却是一把好手,且前世今生讲得条理分明:“蛮人烟瘴之地,是野人也不愿意去的地方,素来为人所鄙。自从南君横空出世,居然让他做出些模样来,不瞒诸位,他那里有几样东西,我看着都眼馋。那里盛产铜、锡,您知道的,铜锡可铸兵器、礼器,是谁做国君都缺不得的东西。许侯贪他的物产,许以亲女,赠以财帛、工匠。”
姜先脸上渐渐恢复了颜色,声音也没有那么沙哑了:“这却是奇了,中土物产,拿什么换不来铜、锡?金帛之物倒也罢了,为什么还要给工匠?”
涂伯一拍食案:“公子这话说的是!许侯太愚蠢!咳咳,敝国与蛮人可比许国近得多啦,我们都没有那样做,就是因为这样。许侯那个老东西,这一手狠呐!咳咳,他也不想给工匠的,可是没办法呐,从许至蛮,路远长程。铜、锡之物是要冶炼的,运矿石不如在当地冶炼,再运到许。可不就得派人去了吗?人一过去,什么不都带过去了?”
容濯眯起了眼睛,心道,这南君果然不是凡人。
姜先又询问了一些许侯的情况,卫希夷跟着听得很认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拼凑出了当年“联姻”的部分真相。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卫希夷有些懊丧。
涂伯下一句却是重点:“遒人简路过敝国,道是要上报王,南君僭称为王。嘿嘿,许侯是他岳父,他的儿子又随王出征,这下可要热闹了。”
卫希夷恨不得跳起来揪住这个死胖子的领子,问他太子到底怎么样了。涂伯嘲笑完,却又不说下去了。姜先问道:“王要如何处置他们呢?”
涂伯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容濯问道:“涂伯可知,荆伯已经点兵南下了?”
“咦?还有这事吗?”涂伯显然不关心这件事情,嘀咕一句,“今年雨水太丰,禾苗不生,他倒还有心思出征?”
容濯心中一凛,问道:“我等从南而来,南方雨更多,已然成灾,不知中土情形如何了?”
涂伯苦着一张脸:“我也正愁此事,不特我这里,再往北些,来送信的人讲,一路上雨便没有停。正在收割的时候,难呐!”
话题便转到了农耕上面。
卫希夷不懂农耕,她识字、会算、习武、百工技艺都懂一些,唯有农耕放牧,她没有接触过。宫中老师传授知识时,也讲些农时,却是泛泛而谈。此时心中虽然焦急,倒也耐着性子听完了两人的对话。
可涂伯与容濯再没说什么许国又或者是太子庆的话题了。卫希夷低头吃东西,加了盐的饮食果然好吃多了,心里默默地将“盐”添到了要准备的物项里。打算弄到了必需品,就去找哥哥,她一刻也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