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槐道:“看他们为什么走,如果是为了父母家人而走,如今回来,我自己是收的。如果是觉得是伴累赘而走,那是不能要的。”
风昊偏好与他唱反调:“能为父母家人走一次,就能为他们走第二次,要来何用?因为无知而走,因为懂得道理而归,这样的人才值得原谅一回。”
出乎意料地,偃槐认真地看了风昊一眼:“唔,你说得对,就是这样。”
风昊张着嘴,被定格了。
卫希夷捂住嘴巴偷偷地笑了两声。风昊瞪了她一眼,居然乖乖地坐着依旧喝酒了,小声咕哝道:“就是个滥好人。”
偃槐也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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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先权衡了一下自己的力量,觉得再养这两边各百十来个人并不算困难,当下出言相邀,请他们随自己往天邑去。
风昊一听便乐了:“你还敢去天邑吗?你还想去天邑吗?你们唐国不是对申王很不满的吗?”
姜先的笑容也僵掉了:“咳咳,我去见母亲,然后想办法回唐国。唐国虽弱,地方总还是有的,也能安置些人,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风昊的嘴巴十分犀利,以至于卫希夷怀疑他没有投奔任何一国,是哪国国君都吃不消他。他说:“你这是要招揽吗?”
姜先家里祖传的脸皮大约是十分厚的,很快恢复了正常模样,漂亮的男童认真地点点头:“对呀,来吗?你们愿望做我的老师吗?我只有八岁,教什么学什么。申王势大,且已有三位博学之士,二位已经晚了一步了,必然不会像我这样重视二位。对你我皆有利,二位真的不来吗?”
风昊与偃槐皆露出惊讶之色,两人相视而笑,又觉得跟对方微笑有点恶心,齐齐别过头来。开嘲讽的依旧是风昊:“唐国现在是你的吗?你能解燃眉之急吗?能分析利弊的童子,我们会相信他性情软弱会随我调-教吗?你这个话,应该让,啊,比如你的这位心腹之臣来对我们讲,更有效。同样的话,说客讲,比你自己说要有效得多。”
偃槐道:“我知道公子的事情,公子眼下有两条路可以走:一、走得远远的,在申王摸不到的地方,长大,聚拢自己的势力,再图复国;二、臣服申王,得到他的谅解,回到自己的国家。切记,不可在申王面前露出敌意,不可让他觉得你是威胁。公子,你有一条自己都不知道的优势,你明白吗?”
姜先直起了身子:“愿闻其详。”
偃槐道:“你才八岁。申王今年四十五岁了。因为年纪,他可以早于公子建立功业,也因为年纪,他会死在公子的前面的。有时候,等候敌人的衰老,也是一种办法。申王趁虞王衰老死亡崛起,而不是在虞王如日中天时发难,他是聪明人。”
偃槐仔细打量着姜先,见他并没有愤怒而起,叫嚷着要在申王死前打败他,又提醒道:“申王的敌人也有很多,公子可以联合他们、折服他们,为公子所用。但是,第一要紧的,公子得好好活到长大。”
姜先细细想想,确实如此,起身正式拜谢偃槐:“先生可愿做我的老师?”
偃槐冷漠地摇头:“还不到时候,如今你未让申王放心,我做了你的老师,是会引起他的警惕的。公子,做事不要心急。虞王横扫天下的时候,申王和他的父亲,父子二人蛰服三十载,才有了今天。不服从虞王的人,早早便国破家亡。忍耐,在忍耐中积聚自己的力量,也是一门学问,很有用的学问。只顾逞一时之快,说‘我不可受辱’是匹夫之勇,只会失去性命,而无法得到国家和百姓。”
姜先连称受教。
卫希夷听他说完,才作好奇状:“这位先生,你忽然变得好和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