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生忍住了没有动,继续装睡,只通过眼睛微睁开的那条缝偷看安元。烛火昏暗,安元并没有发现韩长生已经醒了。
突然,安元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韩长生的耳后。韩长生心中一惊,当安元的时候快碰到他的时候,他假装在睡梦中啧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将脸面向床里。
安元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之后收回去了。
韩长生背对着安元,他看不见安元脸上的表情,只听得扑通扑通的声音,却不知究竟是安元的心跳,还是从自己胸膛里传出来的,震得耳膜都有些发疼。
“你到底……”安元轻声道,“是什么人?”
韩长生强忍住了咽唾沫的冲动,调整着自己呼吸的频率,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长生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安元出去了。
翌日一早,客栈外面多了两匹骏马,客栈的掌柜说,是一个老人家送来的,指定将这两匹马送给韩长生和安元。
安元惊诧地看了韩长生一眼道:“老人家送的马?难道是昨天那个老人?”
韩长生看看天看看自己的脚尖:“哈哈,真没准呢,也许是昨天那老头问心有愧,送咱们两匹马作为赔罪。反正马也有了,咱们赶早出发吧。”
人也走到这儿了,马也有了,再没有回头的道理,两人收拾停当,就骑马朝着酒仙谷的方向跑去。
酒仙谷所在的地方并不远,他们当天下午,就到了酒仙谷左近。韩长生原以为陆弘化在武林大会上说的话传开,酒仙谷必然是无比热闹的,不管是真的高手还是三脚猫都会来凑一脚试试运气,所以酒仙谷应该人满为患,打个架还要排队。不过事实上,并非如此。
酒仙谷附近有人,但人并不很多。韩长生和安元到的时候,正瞧见三个人垂头丧气地离开,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人了。
“咦。”韩长生不禁稀奇。难不成来找酒仙风来人挑战的人竟不多么?
事实上,这事儿也是韩长生与安元有所不知了。陆弘化定下的规矩,看似简单,人人皆可尝试,但却绝不是当真那么简单的事,只怕比通过武林众人的遴选更加困难。且不说剿灭江湖上的恶势力有多难,北虎老人和花月娘的眼光有多刁钻,但就说风来人这一个,陆弘化会以他为标杆,就是因为他的武功足够高强。
这风来人被称为酒仙,因为他嗜酒如命,他练得是一套醉剑,醉的越是厉害,剑法就越刁钻古怪,反倒他清醒的时候,武功反倒没有那么高深。但他每日何时醉酒何时清醒,也没人摸得透。无论如何,他都算得上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虽说每日都会有不知死活的人来找风来人挑战,可若水平当真不够,被打败也不过是片刻的事,耽误不了多少工夫。这些人跟风来人一交上手,便知自己多少年内都不可能再奢望,也就乖乖退散了。至于高手,江湖上的高手原本也不多,三五天能来一个已属难得,不少高手眼下还在纠结除恶的事儿,哪像韩长生和安元那么轻松就把影月门做了炮灰,此时都还来不及赶过来。
韩长生勒停了马,安元发现之后也停了下来,看看酒仙谷,看看韩长生,心里已有几分猜测:“怎么,你想试试?”
韩长生摇头:“我就不了,不如你去试试?”
安元淡然道:“我又不想当武林盟主,试他做什么?”
韩长生笑道:“我听花潇洒说过,你的剑法是和他一起练的,都是得了兰芳长老的真传。这风来人也是剑客,你不想比比谁的剑法更高明码?”
安元有些犹豫。风来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哪个习武之人不想跟他比试切磋呢?自己这一路过来也确实没什么跟人动手操练的机会,习武之人最忌讳最寂寞的就是没有对手。眼下都到了酒仙谷,还真是让人有些心痒。
韩长生道:“试试吧。便是真打赢了,做武林盟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当是练练手。”
安元想了想,道:“你也是习武之人,也是剑客,你便不想练练?”
韩长生脸色尴尬,嘿嘿笑道:“我……我也想,不过我心里没底,所以想先看你出手探一探路,我知道那风来人究竟是什么水准再做决定。”
安元瞥了他一眼,终是跳下马,牵着马朝酒仙谷走去。韩长生连忙跟了上去。
酒仙谷外守着两名小童,将韩长生与安元拦了下来,脆生生道:“抱歉,一次只容一人进谷。”
韩长生和安元对视了一眼。这大约也是为了不让后来者研究琢磨风来人的武功路数以专门研究出应对的招式,以此来保证公平。又或者害怕得到风来人信物的人被别人嫉恨,一个个进谷,谷中的事没有人知道,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
韩长生道:“那你先出去吧,出来以后告诉我结果。”
安元没有二话,把马交给韩长生,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进谷没多久,安元便看见一座假山下横卧着一名男子,只见那男子衣衫大敞,抱着酒坛,面色红润,眼神迷离,浓香的酒味隔着数十米就传进安元的鼻腔里,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应当就是酒仙风来人了。
安元拱手行礼:“在下皇甫凤轩熙辰,见过前辈。”
风来人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缝,伸了个懒腰:“又来了一个?”歪头想了想,道,“你就是岳华派的那个皇甫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