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顾明萧就打断了:“比起那些动物,我更喜欢教主。”
韩长生一下怔住了。他从小到大,吃了那些猫多少的醋,若是这话早几年让他听到,他必然会十分得意。而现在,却只有鼻酸。
韩长生皱了皱鼻子:“你去看看也好,挑几只奇兽带回出岫山养。”
大殿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顾明萧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也走了,教主身边就没有人了。”
韩长生咬了咬嘴唇,道:“你总会回来的。”
顾明萧看着他的眼睛,久久不语,终道:“我知道了,我准备一下,尽早下山。”
事情比韩长生想象地顺利的多,没多久,顾明萧也乖乖带着人走了。到此为止,天宁教所有重要的人和绝大多数人马都已经被韩长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派遣了出去,而且支的天南海北,没个三五年都回不来几批人马。
顾明萧走的那天下午,韩长生回到自己的房里,从枕头下取出了一封给陆弘化的信。
这封信他从来也没打算送出去过,让陆弘化带着武林正道来剿灭天宁教?怎么可能!他武林正道就做白日梦再等十辈子吧!这封信他其实是写过花小双等人看的。他把天宁教的教众全都支走,除了不愿让他们掺合进这件事之外,其实也存了让天宁教保全实力的私心。等他身死,教众们发现了天宁教被卖的事情再赶回来,底子还在,唯一的损失也不过是他这个多了不多少了不少的无能教主罢了。待他们重新选一个教主,重组天宁教时,安元应该已经完成劫数回到天庭去了。而他的堂主护法们看到了他的信,以为是他私通武林正道想要颠覆天宁教,也打消他们为他报仇的心,或者不会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以为他只是改换了一个身份混入正道之中……总而言之,所有的业债,都因他一人而起,也由他一人背负就足够了。
一月之后的一天,韩长生正坐在大殿上出神,忽见外面有人狼狈地跑进来。
“教主,不好了,有个自称皇甫的人擅闯出岫山,说要找教主报仇,已经跑到半山腰了!属下们拦不住他!”
韩长生不慌不忙地从坐下取出一张金纹面具带到脸上。这张面具遮住了他半张脸,让他看起来十分魅惑。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冷静:“他是一个人来的?”
那教徒慌张道:“是啊,他武功高强,山上的高手都已不在……”
韩长生道:“你去,告诉守山的,不必拦他,让他上来,本教主自会亲自教训他。”
安元的剑法是韩长生亲自指点的,他知道安元天赋出众,如今武功的造诣早已今非昔比,只是先前他出手的机会总是被韩长生半道给截住了。如今终于有个让他大显身手的机会,只可惜,教中所有能打的人早就被韩长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遣走了。
没多久,他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持着染血的宝剑一步步走进了大殿,他背着光,身后夕阳的光晕像是从他身体里发出的,如同天上的战神一样炫目,。
韩长生从宝座上走了下来,冷冷道:“皇甫安元。怎么,你勾引我教中人叛出我教,竟然还敢上山来送死?”
安元将剑一横,寒声道:“你便是天宁教教主?”
“是。”
“他,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
安元再没有一句废话,飞身向韩长生攻来!韩长生手中拿的不是剑,而是一柄长刀。他架住安元的剑,用内力震开,反攻上前!
刀剑不断相撞,擦出激烈的火花,韩长生的招式明显落了下乘,但他反应速度足够快,内力也强大到能够压制敌手,一时间两人打得平分秋色。
剑锋从韩长生眼前划过,将他的面具劈开了一条裂缝。他却恍若没有察觉,只将手中的刀递得更前。
安元避过了刀锋,退开两步,旋身上前,一剑刺向韩长生的腹部。韩长生身体后仰,安元剑锋往下一转,又从他鼻尖前掠过,面具上的那道缝裂得更开。
韩长生飞起一脚,踢向安元的手腕,安元将手一松,在空中换了只手持剑,不依不饶地逼向韩长生的心口,韩长生的刀锋也向着他腹部劈来。这一势,是同归于尽的招式,但安元却咬着牙没有躲。
噗!
剑刺进了韩长生的胸膛,而韩长生的刀却在碰到安元之前就已被松开落地。
韩长生缓缓抬起手,抓住插进自己心脏的剑,他没有把剑往外拔,而是更向里插,像是想用这柄剑把自己的身体捅穿。与此同时,他脸上的半副面具完全碎开,落到了地上。
安元的瞳孔收缩着:“你……”
血顺着韩长生的嘴角不断流下,他浮起一个虚弱的笑容:“你报仇了。”
安元咽了口唾沫,说不出话来,只用眼睛死死盯着韩长生的脸。突然,他握剑的手开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