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在军中渗透颇多,有些人当时虽没跟着反,但到底有些疑影儿,大多都不能放心,我同他们商议了下,索性用了顺子,他的根基在皇城,最能让人放心,他虽没资历,却有大功,那会儿……他救了不少人,平乱后的城防也都是他布置的,一丝岔子也没出,倒能让人信服。”
祁骁点了点头:“我奶娘早没了,他父亲走的早,在这边也没什么亲眷了,如今落在南边,也算是造化。”
“殿下的那位严嬷嬷,如今依旧伺候着太妃,我问过她,若她想回皇城,我就封一份厚礼与她,然后好生送她回来,她说太子如今府中内宅无人,用不着她,倒不如留下陪着太妃,太妃确实离不得她,我也就没再说什么。”百刃想了想,又道:“还有,敦肃长公主的意思我知道了,替我谢过公主大恩吧,回去我使老嬷嬷去同康泰说,她若是愿意,我就嫁了她,当初我本要将她一同处死的,只是太妃说的……到底是女儿家,没插手过那其中的事,不可下杀手,我一想也是……甫一继位就将庶出的弟妹全杀了,与名声太过难听,就放过她了。”
百刃低声道:“我那最小的兄弟……为绝后患,我将他过继给本家的一个叔叔了,名字也改了,以后他若能安分守己最好,若不能……我再让他安安静静的消失,也就罢了。”
百刃絮絮的,又将岭南如今内务捡着要紧的都说了说,末了干笑了下:“这……还是以前你教导我的呢。”
祁骁静静的听着百刃说话,半晌道:“那你呢?这半年……你怎么样?”
百刃愣了下,笑了下低声道:“还好,有时虽费心了些,但至少不必日日担忧母妃,皇城这边有你,柔嘉母子的安危我也能放心,别的也都还好。”
祁骁抬手轻抚百刃尖了的下巴,手滑下来,又摸了摸百刃的肩膀、手臂,腰肋……厚厚的侍从服里,百刃身子瘦削的可怕,祁骁淡淡道:“这是还好?”
百刃眼眶发红,祁骁将人拉到榻上,替他将棉衣脱了,又将里面的中衣脱了,看着百刃赤|条条的身子,祁骁眼中半分欲|念也无,只是心疼,百刃尴尬的很,笑了下道:“每日太忙,夜里也睡不大好,就……瘦了些。”
祁骁还记得百刃还没走那会儿,骨肉云亭,因日日喝汤的缘故,皮肉上好似敷了一层凝脂似得,瓷人一般,那会儿祁骁每晚都是这样将他脱的一丝|不挂,让他赤着身子睡在自己怀里,现在再看……
祁骁闭了闭眼,哑声道:“你都不吃饭的么?”
百刃眼眶也红了,垂眸低声道:“吃的,但就是……就是一直瘦,决意要来的时候我还想这样也好,只消稍稍易容,就没人认得出我来了,没想到还是让你认出来了……”
百刃抹了下眼泪,哽咽道:“还是让你认出来了……”
“若我没认出你,你就准备看一眼,就走么?”祁骁定定的看着百刃,“你就忍心?”
祁骁忽而明白了为何方才顺子哭的那样厉害,他不单是因见了旧主心伤,怕更多的是……在替他们难受,历经万险,好不容易见到了,竟是迎面相逢不相识。
百刃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忍心……我知道,就是今天没法与你相认,不消几年,你定有办法让我名正言顺的来朝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