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问道:“阿湘,你觉着我疯么?”
顾湘一怔,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淡淡的,并无愠色,才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温客行扭过头去,嗤笑一声。
顾湘想了想,却又补充道:“你疯我也跟着你。”
“你跟着个疯子做什么?”
顾湘搜肠刮肚地想了好半晌,她自小不愿意念书,也没人逼她学这些劳什子的东西,便乐得自由,如今只勉强认识几个字,这才发现人肚子里还有有点墨水的好,比如她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总不知该从何说起。
终于只剩下一句话,便脱口道:“疯子就疯子吧,我就是觉着,跟着你比跟着别人强。”
温客行看着她,半晌,轻轻地笑了。
顾湘被他那微许寂寞的笑容所激,竟不经大脑地又说出一句话来,道:“主人,我觉得其实……其实你是个好人。”
温客行便笑出声来,点头道:“好,你今夜放了一宿的屁,总算说出一句人话来。”言罢,他推开窗户,便要跳出去。
顾湘忙道:“主人去哪里?”
温客行摆摆手,说道:“我瞧那叶白衣是个小白脸,小白脸通常没有好心眼,怕姓周的傻小子吃亏,跟去看看。”
顾湘还没来得及答话,他人已经不见了踪迹。顾湘半晌才回过味来,明白“姓周的傻小子”指的是谁,脸色立刻颇为精彩,自语道:“我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睁着眼说瞎话,傻小子……傻小子……嘿,那我一定是天字号第一傻丫头。”
可惜没人听见,不然一定会有人提醒她——虽然顾湘自以为这只是自嘲,不过其实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叶白衣半夜三更地把周子舒叫出来,也不说去干什么,只飞快地在夜色中穿行,那轻功简直已经到了风驰电掣的地步,周子舒惊悚地发现,若不是这人故意等着他,估计此刻已经被甩下了。
两人不知这样一前一后地跑出去多远,叶白衣定住脚步,负手身后,侧对着周子舒。周子舒不知他为什么忽然带自己来到这么一个没人的路口,可此时,心中忽然冒出一个猜测,便不远不近地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
叶白衣也不说明来意,任他打量——这人身形挺拔,按说身穿白衣的人,要么显得出尘飘逸,俊美无俦,要么显得轻佻浪荡,装腔作势,这是一种看起来便轻飘飘的颜色,便是穿在谁身上,也总显得少一分厚重,却偏被叶白衣“压”住了。
夜色中,他就像是一尊古佛——周子舒忽然无来由地觉得,此人的兵器应该是一把重剑,便是泰山崩于眼前,他也能巍然不动。
半晌,叶白衣才问道:“你瞧出什么来了?”
周子舒一怔,这会明白了他身上那股子违和感从何而来,便忍不住微微低下头去:“恕晚辈眼拙,这些日子多有不敬,请前辈见谅。”
叶白衣沉默了一会,忽然二话不说,出手如电,一掌直拍上周子舒左肩,那掌风竟是凌厉非常,说动手便动手,丝毫不留情。
周子舒一惊,平地拔起两丈多高,闪了开去,叶白衣随即追致,长袖翻出,竟将他周身大穴都封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