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称作杨舵主的人穿着一件虎皮背心和豹纹靴,眼睛大若铜铃,长着招风耳,一张嘴唇也是又厚又大,可是却留着两撇小八字胡,看上去好生别扭。可他却是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我就是看着你这张嘴甜才来这里,否则你们这家小店啊,早该关门!”
那小二听了,头点得跟敲鼓似的:“是是是,杨舵主光临小店,可是咱们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呢。舵主这回来是想打听什么消息呢?咱们这每天经过的人多,消息来得快,您想听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都……”话还没说完就闭了嘴,因为那杨舵主朝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哪来这么多废话?你给我说重点就好了!这回我专程来,是奉了咱们蜚蠊大王的命令,来打听弄玉那厮的消息的。”
蜚蠊大王?那不就是蜚蠊血王么。他的手下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那小二立刻接道:“哈,杨舵主啊,最近打听梅影公子……哦,不,梅影那厮的消息的人还真是够多的,您已经是今天的第四个了。可是最近他的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嘿嘿,除了一个人……”杨舵主已是迫不及待地问道:“是谁?”小二笑眯眯地说:“温采。”我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冷汗直流,难道他们已经发现我了?坐在我身边的老张也是紧张地看着我,一语不发。
杨舵主又问道:“温采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小二笑得更是不伦不类的:“舵主啊,最近您肯定很少打听江湖上的事了,现在知道弄玉的人就一定知道温采,那可是梅影公子的老相好啊。”杨舵主摸了摸下巴,亦是不怀好意地说:“嗯……弄玉那厮好像从来都不怎么喜欢女人的。莺歌燕舞两个倾城美女到他手里都变成了shā • rén利器……那个叫温采的女人是个什么来头,竟然可以把弄玉都给迷着,想来一定是美得惊人了。”小二说:“您这话就只能说是对了一半。”
他顿了顿,故意卖了关子,见杨舵主已经快发怒了,才好整以暇地说道:“传闻都说温采的确是个美人,却不是个女人。”杨舵主先是怔忪地看着他,接着“砰”地一声拍了桌子,狂笑道:“哈哈哈哈……弄玉这女人一样的东西果然是异类,竟然会喜欢男色,真是笑死我也!”小二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也是乐呵呵地说道:“听说那个叫温采的少年生得可是比女人还漂亮,梅影公子迷他迷得紧,成日带在身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甚至还有人说他为了温采把莺歌燕舞都给杀了呢。”
杨舵主又挥了挥那只长满了黑毛的手:“你要不说,我还以为弄玉没有生殖功能呢,看样子他还勇猛得很嘛,女的干过了,现在开始干男人了。罢了罢了,弄玉那厮本身就不是什么好玩意,现在又找了个和他一样像女人的东西,两个男女不分的人待一块,刚好凑成对了。那你可知道那个叫温采的娈童在哪?”小二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杨舵主立刻怒道:“行行,不知道就滚开吧。”那小二见他无心再问下去,便欠身退了下去。
杨舵主正吃着他桌上的五香牛肉,小二忙他的事去了。可是他们刚说的话却像是在我心中烙下了印记一样,焚灼,燃烧。最后只剩下一摊死灰。
老张拍了拍我的肩,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我懂他的意思,他叫我忍着。
我不会再因为别人语言的中伤而难过了。我又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只要有弄玉,什么都好。只要有弄玉,别人怎么说我,我都无所谓。
后来老张陪我走了一截路就自己离开了。我在路上一直没有遇到秦印月,我很想去找他,看他是不是出事了,可是却无手下手。只得自己赶路回零陵。
没同秦印月一起,我的速度变快了许多,一个月没到我就回去了。
已至腊月,天气瞬间转凉,零陵下起了漫天大雪。放眼望去,一片冰天雪地。仰头往天上看去,无数白色的银粒从无边无际的雪色苍穹上落下,而我站在这里,如此渺小,就像随时会被它们吞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