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朕自己来。”
他不是为了避嫌,是碍于这不知是什么鬼药,药性强得快叫人乱了心智。她多靠近他一寸都是折磨,他只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真的对她怎样。
这一路上也不是没想过,就是幸了她又如何?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可前些时日她被那姓李的用强时,那肝颤寸断、一心要玉石俱焚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忽然间就失去了勇气。
皇帝咬牙,命令昭阳出门去,自己费尽地翻身跨进木桶里,连衣衫都不除,直接泡冷水。春夜还带着些许寒意,夜风吹在湿漉漉的面上凉得要命,他却恍若未觉,一头扎进冷水里,四肢百骸都终于得到解脱。
他的脑子在这一瞬间清醒很多,冷归冷,但是神智清明已然难得。心头还几件事。
第一件事,陈明坤为官虽清廉,但教子无方,家中事务乱作一团。他可以看在陈明坤的面子不把今夜之事声张出去,但陈怀慧心思歹毒,竟敢对皇帝下手,他饶不得她。
第二件事,嘉兴之行已近尾声,守城军营地纪律混乱,军心散乱,回京后需第一时间做出惩处。所有违纪将士军法处置,将领须重新更替,人选从京中外放的武将中挑选。
第三件事,太傅的忌辰就在这几日了,他此次南行多多少少也是想要再去见太傅一面。当初太傅临走前,一心盼着落叶归根,回到故土,可京城与江南山高水远,隔着一程又一程,以至于这些年来他一次也未能亲自前来祭拜,太傅泉下有知,虽会谅解,但他却难以谅解自己。
心头纷纷扰扰许多事,再睁眼时,已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皇帝察觉到体内的燥热消失了,寒意遍布四肢百骸,这才僵着身子又站了起来,跨出木桶。
他推开门,却发现昭阳踉踉跄跄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忍不住皱眉:“你在做什么?”
昭阳面上大红,却仔细瞧了瞧他,发现他就是冻得唇色有些发乌,别的似乎没有异样了,这才松口气,慌忙解释说:“小的,小的不是成心偷看您洗澡的。实在是,实在是担心您的身子,怕您一不留神晕过去了……”
她嗫嚅着,又赶忙将手中的长巾给他披上:“主子沐浴,怎的连衣裳都未脱呀?”
这纯属没话找话,因为被皇帝发现她偷窥,心里尴尬得要命,便想替自己转移话题,解解围。
哪知道皇帝张口就问:“怎么,穿着衣裳你看不过瘾,非得脱了才成?”
昭阳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子连脖子都涨成了猪肝色,磕磕巴巴地解释说:“没,没有的事,主子您可别吓小的,您就是借我天大的单子,我也不敢觊觎您呐……”
是,他都知道的。她一点也没对他动歪念,是他自己把持不住,三番两次对她有了心猿意马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