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停住了脚步,猛地转过身来看着她,手上却仍然用力握着,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昨晚睡在乾清宫了?”他拽着她的手腕,离她很近很近,眉头紧皱地问她。
昭阳一顿,随即又开始拼命往回抽手:“我睡在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把手放开!”
她挣得太厉害,以至于他猛地一放手,她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咚的一声闷响,哪怕身下有青草铺了一地,也依然疼得厉害。
赵孟言失神片刻,又伸手去拉她,却被她啪的一声打开了手。
昭阳自己爬起来,离他好几步远,含怒问他:“赵大人,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硬要来找我麻烦?”
“……”他没说话,看着她因为怒气涨红的脸,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低头揉着手腕,这才发现那纤细的一圈居然被他捏得通红,指印分明。她心中气愤难当,不知道赵孟言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又哪里来的气要撒在她身上,最后只能板着脸说:“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别走。”那两声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些拼命压抑才未曾爆发出来的失落。
昭阳顿住脚步,回头看他:“您还有什么事?”
赵孟言看见了她手上的指印,顿了顿,别开脸,声音里听不出来情绪:“我听说你昨夜歇在乾清宫了,和皇上一起。”
昭阳的脸又红了几分,却仍然不卑不亢地说:“我歇在哪里,与大人有何干系?您有什么指教,不妨直说。”
他有什么指教?他能有什么指教?
听她这样默认了,赵孟言只觉得心中被人放了一把火,烧得正旺,烧得他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
“你在江南与我说的那些话,难不成都是骗人的?”他心中酸楚,不知道哪里来的疼痛感,像是被针扎了,只得尖酸地质问她,“你说不想留在宫里,天下之大,想要自由。你说接近皇上没有别的企图。怎么,这才短短几个月,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昭阳顿了顿,冷声说:“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昔日所说没有半字虚言。今日之事,也不是我一心盘算着要走到这一步的。只是事已至此,我做了我最想要的选择。”
“不是你一心盼着,你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你有嘴啊,你告诉他你不愿意啊!你告诉他你就是想出宫,让他不要纠缠你啊!”他没了气度,没了从容,没了翩翩贵公子的言笑晏晏,只剩下一阵无力与烦闷交织在一起的毛毛躁躁。
林子里安静得过了头,他这么一闹,那仅剩的几只鸟也呼啦一下飞上了天际。
昭阳看着他,慢慢地说了句:“我的确想出宫,也的确想要自由。但他要我留下来,我愿意为了他试着留下来。”
是一种带着惶惶不安的妥协,她说这话时,自己也没了怒意,没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