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姿意来回摆弄着那小马,含笑说:“这还是咱们八岁那年在京郊的一个老头子那儿学来的。那老头子专门做木雕的,我们瞧见觉得新鲜,就成日溜出去学这个,大概加起来学了六七日吧,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你那主子手比我巧,雕得也比我好,就是手把手地教我一块儿做,我也做得不如他。”
昭阳心里咯噔一下。八岁那年?手把手?她,她与皇帝是青梅竹马?
没忍住,她开口轻声问了句:“您,您与主子儿时就认识?”
“何止认识,就差没穿一条裤衩长大了。”武将之女,说起话来毫无顾忌,丝毫没有姑娘家的样子,黎姿意笑道,“他的糗事我全知道,那会儿功夫不到家,头一回见面咱俩在京城的书铺子里看上同一本书呢,还打了一架。他被我揍得鼻青脸肿的,就差没哭鼻子了。”
昭阳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才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黎姿意倒是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沿着那书架子看过去,一下子看到了什么稀奇东西,眉开眼笑地抽出本书来:“喏,就是这本!没想到他还留着呢!”
她把那书捧在手里来来回回看着,书已经很旧了,显然被人来回摩挲了很多次,封面都已经磨得很光滑了。
黎姿意捧着书在软塌上随意地坐了下来,翻开扉页,笑着念了他在那一处写上的小字:“子之。”
顿了顿,她放轻了声音,重复了一遍:“子之。”
更加柔软,更加馥郁芬芳的两个字。
昭阳心神大乱,原来这世上不止她一人这样叫皇帝,眼前这个什么县主也能叫。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一起学木雕,穿一条裤衩长大,皇帝还把和她第一次见面时抢的书一直留在书架上……
她咬牙站在那里,半天才冒昧地问了句:“县主,您,您一直都在京城吗?”
黎姿意低头看书,漫不经心地说:“没,我也是刚回来。十三岁那年随我父亲一同去了西疆镇守,哦,我爹是镇西大将军,这么多年在外头,估计京城里也没多少人记得他了。”
昭阳不说话了。
她倒是想起什么,兴致勃勃地合上书,抬头问昭阳:“我问你哦,这宫里现如今都有哪些妃嫔啊?皇帝喜欢她们吗?”
昭阳一愣,下意识摇头:“奴婢不清楚后宫的事,皇上的心思也不敢随意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