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深夜,苏白洲接到病人的电话。
对方是偏执型精神分裂患者,从年前开始幻听有人要追砍自己,因为不肯服药,被转到她的科室。
她用了一周时间才和对方建立起信任,也不想因为错过了对方的电话就又被他列为危险名单,强忍着想要昏睡过去的冲动,还是接了电话。
“...苏医生?”那边男人的声音止不住发颤,“是苏医生吗?”
苏白洲揉了揉眼,嗓音温和,“是我。”
“苏医生!”男人开始尖叫,“苏医生快救我!那个人又想害我了...他在敲我家门!他要进来了!”
“我了解了,”苏白洲应下,“您现在在家里?”
“对,我家地址你知道的,”男人哀求道,“你快点、快点来救我...求求你了!”
“您在家,”苏白洲缓缓和他分析,“您家的别墅养了八只猎犬,如果有人敲门的话,您应该能听到狗叫声。”
“....”男人沉默了会儿,忽然想通了什么,又开始尖叫,“他、他把狗都砍死了!他一会就要进来砍我了...救救我!苏医生你快...”
“好,我马上过来帮您。麻烦您先照我说的做。”苏白洲道,“您家的狗有名字吗?您叫一声它们试试?”
男人听到她应下,才停止哀求,按她说的颤抖地叫了声自家狗的名字。
话筒里传来一声响亮的狗吠,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这边睡着的秋田犬小八似乎也听到了狗吠,晃着尾巴站了起来,脑袋搁在苏白洲的肩膀,似乎以为那声狗叫是她发出来的,便朝她脸上蹭了下。
男人听到狗叫,终于消停了下来,许久没有说话。
苏白洲在这边拍了拍秋田犬的脑袋,边整理了下措辞,才开口。
“您能听到狗吠,说明您家的狗没有被砍死。”她慢慢分析,“所以门外没有人,您放心吧。”
“...可我明明听到了...”
“您不放心的话,您的大院门口也装了监控,您可以看看。”
那边又沉默了几秒,接着又带着哭腔道。
“....万一、万一想砍我的人会隐身怎么办?”
“.....”
又交涉了半小时,那边才将信将疑地答应她不再乱想,挂了电话。苏白洲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顾不上再做些别的什么,她挪开压在自己大腿上的小八,把手机扔在地面,关了灯开始睡觉。
连续三周的加班,她只想把这难得的周末全部睡过去。半梦半醒间,她隐约感觉床在微微颤抖,还以为是秋小八在乱动,便闭着眼混沌地抛了句。
“小八,”苏白洲把被子蒙上,“再动,明天没狗罐头。”
床脚的小八也在睡梦中,被她忽然的恐吓惊醒,莫名其妙又委屈地睁开眼,低低发出一声呜咽。
苏白洲叹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再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