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闷在车里,听得不太真切。
苏白洲有点愣,“什么?”
“媒体拿到我进警局的消息,”车窗缓缓地拉下,男人微微侧头,“三分钟后会在滨中路口等着。”
滨中路口就是警局门前的路,也是她坐公交车回家一定会经过的地方。
苏白洲默了两秒,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后极为识相地从后门上了车。
把地址报给对方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一路气氛降到了冰点。
苏白洲看了会儿窗外的景色,偏过头,看见后视镜反照出的男人的眉眼。
他长的不像是好人,这是苏白洲对他的第一印象。
似乎能把他的长相安在所有影视片里冷酷无情的反派上。江沉晚很少会笑,最多也只是带着嘲讽意味的弯唇,鼻梁立挺,眼型微微狭长,看着就不大好惹。
她记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江沉晚,是在娄底一中念高三的时候。
那天刚好是高一的军训开幕和高三的开学典礼,为了捉弄她让她错过开学典礼,班上的人合伙将她反锁在了六楼的厕所。
她是为了能避开他们,才选择去这个最偏僻的厕所,这会儿连呼救都不会有人听到。
苏白洲记得当时自己最为后悔的想法,就是没有带一本书来上厕所。
否则在等待有人过来时,就不会觉得时间那么漫长,至少还能看会儿书。
她以前也有被关在隔间的经历,最后不小心靠着墙壁睡着了,不仅又被那群人拿来四处嘲讽,脖子还连续痛了几天。
她这会儿也不敢再睡,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在厕所隔间等了很久,膝盖都有些僵直时,才听到门外有人交谈的声音。
因为当时已经有点不大清醒了,她下意识判断那些人就是之前关她的人。她没有选择在门外所有人都在的时候呼救,怕自己的反抗会引起他们更多的报复,而是耐心地等,希望他们其中会有单独出来的一个人留下。
又等了一会儿,门外交谈的声音渐渐小了。苏白洲怕再等一会他们会一起离开,便还是开始用力敲门。
门外响起渐近的脚步声。
苏白洲松了口气,却也不觉得外面的人会帮自己开门,只能试探着先判断对方的态度。
“您好?”
门外的人没吭声。
想起学校最近似乎有交换生来,她又换了种语言。
“Hi?”
依旧无人响应。
不太积极的沟通态度。
苏白洲有些担忧。
思考片刻,她还是放弃了劝对方帮自己开门的想法。
“同学,”她靠在门边,尽量以商量的语气,“要不然,你帮我从我桌面拿本书给我——什么书都行。”
门似乎在轻微地颤动,苏白洲以为是自己没站稳,又调整了下姿势站好。
“我可以帮你写作业,”见对方不回应,她尝试和他交易,语气温和,“还可以模仿你家长字迹帮你签名期末考试卷。”
沉默须臾,大概是她开的条件比较有诱惑力,门外的人开了口。
“你桌面在哪?”
门外的男生声音很好听,低沉的语调,也有些陌生,不像是苏白洲班上的人。
但当时苏白洲顾及不了那么多,只是如实地告诉了他,“高三十八班,最后一排靠门口的位置,谢谢你。”
门外又静默下。
苏白洲不太抱希望地又等了会儿,没忍住敲了敲门。
“同学?”
“干嘛。”
对方懒洋洋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