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收回目光,继续道:“扼杀突利只是最终目的,至于手段,还需多管齐下。早在当初滞留玉山时,朕就跟皇后商议过,有了初步的想法,如今天下承平,也到了将想法细化为具体计划并付诸实施的时候了。”
严冠玉下意识挺直腰背,洗耳恭听。
贺渊用手指沾了酒水在长案上粗略画了几个互相衔接的多边形:“这里是我们中原,往外就是突利,再过去是西域诸多小国,我们与突利斗了那么多年都不敢说真正了解他们,对西域诸国更是知之甚少,许多人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严冠玉本就学识渊博,又极聪慧,略微思索,很快就猜到了他的意思,惊讶道:“陛下是想从西域诸国入手?可我们对那些蛮夷之地完全不了解啊!”
贺渊轻描淡写:“所以就需要有人去了解。”
严冠玉噎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后背上舒展的寒毛一下子就像暴露在冷风中,冻得一个哆嗦,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贺渊一眼,抬手指着自己鼻子:“?”
贺渊抬眼看他,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
“……!!!”严冠玉差点夺路狂奔。
还有没有天理了!让我出塞???老子还没成亲啊!!!
不知“草泥马”为何物的严冠玉又切身体会了一把“数万头草泥马在脑子里轰隆隆狂奔而过”的酸爽感受,不过他再狂放不羁也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古人,各种吐槽很快被根深蒂固的君权思想压制住,面无表情地冷静问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只是不知陛下可有章程?”
贺渊这回对他是真的刮目相看了,略带惊奇地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这才开口:“大战略可以概括为十二个字:远交近攻、政权分化、经济制裁。”
严冠玉皱了皱眉,他熟读兵书,远交近攻的意思很容易就能理解,政权分化从本朝太祖时期就开始努力了,也能理解,可经济制裁是什么意思?
贺渊显然明白他的疑惑,解释道:“经济制裁,简单点说就是不跟他们进行任何互市往来。只要我们打通中原与西域诸国的沟通通道,建立牢固的利益联系,我们就可以直接和那些小国进行交易,同时缔结盟约制止他们与突利的货物往来,这样我们什么都不会缺少,但突利就不同了,他们逐水草而居,除了牛羊,样样短缺,届时日子会非常难熬,即便我们不去想办法离间他们,他们自己就会因为利益纠纷闹起来。至于远交近攻和政权分化,我想你应该都明白。”
严冠玉有种云开雾散、豁然开朗的感觉,不禁精神振奋起来:“陛下高瞻远瞩,臣自愧不如。”
这些策略,任何一个现代人都能借着历史高度看得清楚明白,但放在古代,因为身在局中,极少有人能想到这些,贺渊如今的提议也不过是参考西汉时期出使西域的张骞。
这个世界目前看来地形与他所在的世界大差不差,可历史进程却截然不同,更不要说还有能生孩子的男人这种逆天物种存在,这样的世界与他所处的世界不同,却又诡异的相似,这在他眼里就好像一块等待开采的原矿,充满机遇和成功的可能,他只要挑对合适的人选,再加上以现代人的历史积累从中点拨,必然也能开拓出一条相似甚至更好的丝绸之路。
而这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严冠玉。
贺渊问道:“这个差事,你敢接么?”
严冠玉有些犹豫,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个……接肯定是敢接的,但陛下是不是该体谅一下微臣?如今放眼京城,像臣这么大的单身汉怕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了。”说完给了他一个卖惨的眼神。
贺渊挑眉:“怎么找不到第二个?薛云清不也是光棍儿一根?你不是一个人在单身。”
“……”严冠玉出离愤怒了。
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样欺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