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京城这么多天。
想念的是什么?
不是楚楚。
也不是楚家的人。
而是楚家的饭菜!
现在这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他又是突然带着人回来的,也不知道楚奶奶做的饭菜够不够吃。
楚楚在后头有些无语,她在想,她要不要跟阳焱解释解释,胡凡怡只是好了吃点?
“在京城的时候,我跟她一起出门,往往都是去吃好吃的。”阳焱看着楚楚,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胡凡怡喜欢吃,他小时候就知道了。
楚楚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那她就不用替胡凡怡遮掩了,“那么我们也快去吧,她一个人能干完一桌。”
楚家的饭桌一如既往的热闹。
一个个的筷子舞的飞快。
眼看着他最喜欢的鸡翅就要被二夹走了,胡凡怡有一些丧气,那是她最喜欢的!比其他的菜更喜欢。
却见。
一双筷子,抢在其他人之前,夹起了最后一块鸡翅,然后放到了她的碗里。
“抱歉,她喜欢吃鸡翅。”男子的声音淡淡,朝着饭桌上的其他人点点头,然后看向了还在呆愣中的胡凡怡,微微弯了弯唇角,“快吃吧。”
“……”
胡凡怡突然就觉得自己耳朵稍微有点点烫。
她安静了下来,埋头吃着鸡翅。
肯定是她听错了!
她的耳朵肯定出现了问题!
不然她怎么会觉得男子那句快吃吧,带着些宠溺呢。
埋头跟鸡翅干架的胡凡怡,没看到满桌人憋笑的表情。
以及,阳焱宠溺的眼神。
……
今天楚家果园到了摘枇杷的日子,一大早上院子里就闹哄哄的。
村子里的村民们大都过来帮忙了。
楚老太跟三个儿媳正在准备茶水,打算到时候提到果园去,摘果子摘累了,摘渴了,还能就近喝水解渴。
人多,自然茶水也需要准备多一些,忙活的没办法停下来。
家里的几个大老爷们都过来帮忙了。
管襄,也挤在中间。
“楚奶奶,是不是放这种茶叶?这么多水,放这么点茶叶够不够啊?”
“没水桶了吗?我去借我去借。”
丝毫看不出来是一朝太子。
楚楚一些人到了白云岭的时候,地上已经掉了不少枇杷,黄澄澄的堆在一起,跟个小山包似的。
一群妇人们正在小心翼翼地把枇杷往箩筐里捡。
村里孩子们也围在旁边帮忙。
有时候会摘下一粒剥掉皮刺进嘴里。
甜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楚楚姐姐,快点过来吃枇杷呀。”
“楚楚姨,你们家的枇杷可真好吃。”
一看到楚楚,孩子们枇杷也不吃了,一个个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叫着,丝毫不怕生。
楚楚笑着挨个的揉揉他们的脑袋,“喜欢吃你们就多吃点,玩的时候要小心点,不要踩到了草药。”
“知道,我们可仔细着呢,还帮叔叔姐姐穿着,大人不叫他们踩到。”
“嗯,真乖,快点去玩吧。”
孩子们蹦蹦跳跳的就跑远了。
看到这一幕,胡凡怡有些吃味,“这些人怎么这样?我们都是一块过来的,怎么只招呼好妹妹?不招呼我们!”
一个个古灵精怪的,知道讨好谁最有用。
一天的时间,白云岭上的枇杷树被摘得干干净净,直接就运到了酒厂。
这是制作枇杷酒的主要原材料,同时运过来的,还有大量的枇杷叶,这是治做枇杷药酒的主要原材料,可以用来止咳化痰。
光是这两个产品就足够酒厂忙活好一阵子。
到了年底的时候,酒厂的人又能得到好大一笔分红,人人都干劲十足。
夕阳西下,村庄笼罩在一片炊烟之中。
到了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楚家哥哥们踩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踏进了家门。
楚家哥哥们的归来,让楚家又热闹了一番。
孩子们都在外求学,一年到头也就只能回来过几次,除了平常的过年过节,几乎都是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家里面都惦记着。
因为楚家哥哥们回来了,饭菜不够,楚老太跟三个儿媳就去灶房做了好几个菜。
饭桌上抢食的一幕,哥哥们都已经见怪不怪,然后一会吃不饱的压力,他们还是一个个都埋头干着饭,等吃饱了才敢开口说话。
今天回来主要是为了楚木的事情,今年八月份的秋闱他就要考试了,其他哥哥们除了楚林,都还没到时间,但是,楚林觉得自己还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暂时不上场。
等楚木事情给家里人说了之后,一家人安静了一小会儿。
“真的确定了?有把握吗?”楚老二最先开口问道。
“先生说我有望下场一试,都学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再浪费这个机会,不然就要再等三年了。”
“对对对,就让我哥先去试一试,我可没有把握,先生也不让我上场。”楚林看着家人们说道。
楚家人听罢,既喜既忧。
喜的是,孩子学有所成。
但对他将来要走的路,又有着深深的担忧。
他们暂时不担忧楚林跟楚家其他哥哥们。
他们担忧的是楚木,他以后是要走仕途的,那官场里面的水深着呢。
要是可以的话,他们希望他们一家子都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但是孩子自己的抱负,他们就应该支持。
而不是让孩子当他们的傀儡,只能听他们的话。
若是楚木在仕途上真的有所建树,对楚家也有所帮助。
至于楚家其他孩子,都还没到时间,到时候他们是想要走仕途还是经商,又或是干别的,他们也会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见。
楚老头开了口,“行,去吧,好好考,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走这条路,那就要倾尽全力,不管结果怎么样,家都在这里。”
“我会的。”楚木笑了,一如小时候那般,笑得眼睛弯弯。
对于楚木要参加科举,胡凡怡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高兴,“楚大哥,你就放心的去考试吧,以后到了京城,我罩着你!”
楚木:“……”
不用了,谢谢,他一个大男人,要一个小少女罩着?他干不出来。
阳焱:“……”
就算真的要找靠山,也应该要找他才对,更何况那边还有个太子殿下呢。
管襄:“……”
他这个太子难道是个摆设吗?
……
事实证明,他这个太子的确不是摆设。
入夜后,管襄独自一人坐在房间,敲了敲桌子,声音淡淡的,“出来吧。”
一个黑影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他眼前,跪在地上,“殿下。”
“说吧。”
“李成身后确实是有人,殿下跟二公子来到东泉村之后,晋王门生王延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清丰县,曾经在李成府上短住过几日,后来就住到了城中客栈,现在依旧在城中逗留,期间曾不断派出人手想要打探东泉村的消息,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后在李成身上着手,他们可能,已经盯上了楚家。”
黑影停顿了一下,“殿下,可需要解决王延?”
“不用,暂时不要动他,等我跟师兄商量了之后再做决定,你现在继续盯着他,若是他离开,马上来报,另外,给你们三天时间,查出李成的所有罪证。”
敢打他小师姐的主意?
看他怎么抄了他!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只有一轮明月静静挂在天空,周围点缀着无数繁星,散发着朦胧感。
管襄去了萧景瑜的房间,把事情都跟他说,对于王延,两人坐在房间聊了很久。
……
所有的书院都只有两日的沐休,楚家哥哥们没能在家里多待,全部都第二日下午就走了,重新回了书院。
在楚家哥哥们走的第二天,清丰县出了件大事。
县丞李成查了出来在为官短短四年间,结党营私,利用职务之便,搜刮民脂民膏,草菅人命,获利高达数百万两。
除此之外,其名下的庄子产业更是数不胜数,全部都是受贿所获。
清丰县知县亲自提审此案,台上摆放的证据数不胜数。
李成无法抵赖,最终认罪。
被判斩刑,全家流放。
在抄家的当日,李府门口围满了百姓,亲眼看着李家被查抄来的金银珠宝,字幕笔画装了一箱又一箱,被贴上封条带走。
最后,李家大门也被贴上了封条。
清丰县的土皇帝李成彻底倒台。
百姓的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烟花爆竹放了整整一天。
县衙里。
跟萧景瑜有过一面之言的何知县,朝身前的男子鞠了一躬,“若非这次大人从旁协助,仅凭在下一人之力,绝对无法扳倒这颗毒瘤,在下代清丰百姓多谢大人!”
他虽身为知县,却没有深厚的背景,又不愿意随波逐流,选择势力投靠,这么多年来,一直被李成压制着,所以有心为民,但却无能为力。
今日,严惩了李成,真真是大快人心。
“何大人正直清廉,一心为民,身为一帮地方官,本应是百姓之福,却奈何李成为虎作娼,但纵使李成可恶之至,大人也缺少几分魄力,往日后改之,切莫让太子殿下失望,夜一将管襄的话陈述后,从李家所抄的金银玉器,我将全部带走,充入国库,至于这些银钱,如何归还于民,还请大人自行做主。”
“下官遵命!”眼看着夜一马上就要走了,何大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大人,既然太子殿下在此,下官可否前去拜见?”莫非这人突然拿着太子的令牌来此,他到现在怕是都不知道太子殿下竟然来了清丰县。
“不用,殿下此次出行本就是游玩,无需打扰。”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途留何大人愣在原地感叹。
殿下特意命他前来协助何大人,若非是他,何大人一人怕是降不住那些人。
这些年来,李成地方乡绅互相勾结,背后又有人撑腰,势力在清丰县难以撼动,若非他手中有殿下的令牌,不然他也动不了此人。
夜一将事情经过全部转述给管襄跟萧景瑜。
两人在屋子里坐了很久很久。
“楚爷爷,楚奶奶叫你们。”胡凡怡从门口探出个脑袋。“你们快点哦。”
一进院的小院子里,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很是热闹,正在讨论着今日清丰县发生的大事。
这件事情所谓大快人心,传播速度很快,短短时间内,已经传到了东泉村。
等那两人过来的时候,楚老太还在骂,“我看他简直就不是人,收刮了那么多民脂民膏,那都是百姓们的血汗钱呐!”
“我当初一见到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长得贼眉鼠眼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人在清丰县一家独大,与人勾结,强取豪夺,从他湖里搜出来那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哪一样不是从平民老百姓中搜刮出来的?他现在这个下场,就是活该!”
“我当初就应该拿棍子把他给打一顿,可后悔死我了!”
“没打也没关系,他现在应该快要被斩首了,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好在咱们知县大人明察秋毫,公正断案,没让老百姓没失望。”楚老太叹了口气,“不过这当官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啊,他一人办事,却连累了整个李家!”
她日后一定要时时提醒阿木,让他勿忘初心,切不可做出伤天害理,愧对百姓,愧对良心的事。
不然,就别怪她这个当奶奶的不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