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一个人七岁与十七岁,本来未必会认得出来,但这个人……或许不管是几岁,一看就是他,因为再没有第二个人会长成他这副模样,他的特征太鲜明,模样太出挑,恐怕是不管几岁,叶无莺都能一眼将他认出来。
如果说叶无莺是那种长相精致到挑不出缺憾的秀丽俊逸,那未来的这个人就是一种很古怪的美,把一些原本只能用在女子身上的词安在他的身上,反倒无比合适,他并不女性化,只是那样的长相使得他糅合了病弱苍白的楚楚与令人惊艳的浓丽——当然,他是真的有病,可以说是顽疾痼疾,娘胎里带的先天性疾病,无法治愈,这份苍白也是真的,偏生这种病态的苍白使得他的气质更加独特。
长相不是他能选择的,但是这样很有欺骗性的皮相之下,却是寻常人难以理解的变态性格,这就叫人有点吃不消了。
未来的天巫司卿,这会儿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不对啊,一般世家都是五岁测资质,这会儿的司卿应该已经被带去京城了才对!
“怎么是你……”叶无莺怎么也想不到这会儿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被大巫琉绮牵着的漂亮男孩儿笑了起来,“叶无莺。”
司卿并不是姓司名卿,司卿只是他的巫号。他原本姓徐,名夏行,比起叶无莺这个槽点无数又女性化的名字,徐夏行这个名字简直正常得不行,但是当真正去了京城,才会发现这有多么不正常。
京城徐氏,乃是历史最悠久的世家之一,论那辉煌的过往简直可以与黑殷赵氏相较,当然,这并不是叫人惊异的地方,真正吓人的是……徐家与叶无莺同辈的孩子,是“翊”字辈,上一辈是“惠”,再上一辈,是“启”,再上一辈,是“立”,之后,才是“夏”,所以,单单看这辈分,就知道有多吓人,同徐夏行同辈的,那都是真真正正的老家伙们了。
叶家一辈辈下来用的是叶家那一本最古老的家训,“……珍宝慎其,无有贪慕者……则严惩之……”断断续续的句子在叶无莺看来有些简直狗屁不通,这也难怪,叶家真正祖上那位,是武将出身,压根儿不怎么通文墨,但一代代下来,就这么用了,别看“无”字实在不讨人喜欢,叶无莺想到下下一辈要用“贪”字,那才是真正悲剧吧?
这会儿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那熟悉的口吻和音调,莫名就让人觉得亲昵又甜蜜,叶无莺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跳舞了,卧槽,他就说怎么之前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呢,果然应验了!
再怎么想,在这个时间点上,司卿也是不可能出现在祈南的好吗?
“怎么,你们以前当真见过?”吓一跳的不是别人,正是青素,因为叶无莺应该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才对。
男孩儿却甜甜笑了,“只是偶然在街上见过一次面。”
青素却皱起了眉,仍然有些怀疑。
叶无莺不管哪一次去外面,青素都跟着,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如果曾经和这个孩子擦肩而过,他又是这样的长相,不该毫无记忆才是。
可是面前的孩子一看就知道并不想解释,青素想着回头再问少爷,便笑了笑,退后两步,只做一个婢女的本分。
因为琉绮这样一打岔,叶无暇就被晾在了一旁,她却丝毫没有尴尬的模样,反倒落落大方地一笑,向琉绮行过礼就转身回到了她的坐席。
说叶无莺是主角,事实上这场宴会真正的主人公还是那些世家士族的大佬们。
叶无莺原本很期待这场宴会,因为这里有他需要尽早结识的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谢玉也来了,只是这会儿混在人群中,他还没找到,就被司卿扰乱了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