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奇道:“为何?”
温雪尘:“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徐行之把金钟往温雪尘怀里抛去,温雪尘被迫只得将金钟接住,“shā • rén偿命便是规矩。我权且问你,手刃他,是否能叫你心里好过些?”
“我父母亦不能回生……”
徐行之道:“谁问你这个?我问的是你心里是否能好受些?”
温雪尘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那就去吧。”徐行之扳着温雪尘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去,又往他后背推了一把,“……给你一个时辰,慢慢折腾他。怎么能出气,就怎么折腾。”
温雪尘发现自己与他相处不过半日光景,竟已习惯了徐行之这副市井小民的油腔滑调。他失笑道:“……我哪里能折腾他那么长时间。”
徐行之在附近一处岩石上坐下:“别告诉我你做噩梦的时候没想过怎么把这人抽筋扒皮五马分尸。”
他又遗憾道:“……我若是能抓到杀我母亲的鬼修,折腾他一日一夜都嫌少。可惜,当初我年岁太小,没瞧见那鬼修模样。”
温雪尘脸色微变,想起在与徐行之口角时指责过他的话。
“你若是有家人死在你面前,你自然会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喉头微哽,咬了几番牙,仍是没能说出“谢谢”二字来。他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只盛装伤药的药瓶,一挥袖丢入徐行之怀中:“治伤用的。”
徐行之一愣,旋即朗声笑道:“谢啦!”
温雪尘面颊微红:“何必言谢。”
“你人不错啊。”徐行之取去瓶塞,嗅了一嗅,讶异道,“是百回丹?我听说在凡间,一枚便有百金之价……”
温雪尘冷声打断了他:“不许私藏了拿去卖。”
被戳破小心思后,徐行之咳嗽两声,正色道:“谁说要卖了,只是这玩意儿实在珍贵,你还真舍得给我用啊。”
“看得出来,你记仇得很。”温雪尘扭开脸,顶着一张漠然的面庞分辩道,“我可不想在你的噩梦里被扒皮抽筋。”
徐行之一愣,摸一摸自己受伤的肩膀,旋即哈哈大笑:“你放心,我从不记隔夜仇的,一般当场就报了。”
温雪尘:“……”
徐行之乐道:“你打了我那一下,我折了你的拐杖,当时便已经报了仇了。后来我擒拿鬼修回来后,发现你居然被我气晕了。我还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哈哈哈哈哈。”
温雪尘:“…………”
他没有再分辩自己是因为心疾发作才晕倒的,捧着金钟转身离去,隐于林间。
惨叫声在小山丘间响了半宿,徐行之也便由得他折腾去,把药上好后,便用树枝在地上写画。
直到熹光渐明之时,温雪尘才双手血迹斑斑地走出树林。
将金钟递还给徐行之时,他注意到了徐行之在地上画的东西:“……这是什么?”
徐行之叼着一根草,见温雪尘出来,便兴奋道:“你来得正好。……我想着吧,你心疾这么严重,出外行走也辛苦。等我回风陵山就给你做台轮椅,以后出行也便利些。”
温雪尘心中微动:“……你……”
徐行之直截了当道:“你别那副表情,我可不是白给你做的。……再帮我搞些百回丹来吧,真挺管用的。你瞧,我肩膀现在已经不疼了。”
他蹲在那里,把胳膊伸长了转了一个大圆,随即仰头看着温雪尘,唇角带笑,眼中含光,年轻的面容在晨光之下显得无比明亮纯净。
温雪尘不自觉地随他一起微笑起来:“行,我答应了。……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