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抱着苏维,重复不断地告诉他: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那并不是他的错。
苏维不断摇头:“我不配呵……我懦弱、自私、荒唐……他来找我,要我跟他出走,可我不敢……我有些生气,我想到他给那个人渣口|交的场景,我甚至对他感到厌恶……可那明明不是他的错,是我的懦弱……”
大黄不再安慰苏维,因为他发现这并没有用,苏维只是在不断诉苦——这是心理阻抗作用的表现。苏维将自己封闭在那样一个让人窒息的环境里,甘愿为此窒息。
过了很久之后,直到苏维停下不再自责,大黄递给他一张餐巾纸,低声说:“哭吧,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哭出来什么都好了。”
事实上,苏维已经哭了很久。可是听到这句话以后,他的眼泪再次失控了。
当苏维的眼睛肿得像个桃子的时候,大黄捧起他的脸,忍不住又哭又笑起来:“医生,你这样子真可爱。”
苏维吸了吸鼻子,表现的像个孩子一样。他咬了咬嘴唇,低着眼不敢看大黄:“路霄,你为什么喜欢我?”
大黄亲了亲他的眼睛:“一见钟情,很难解释的。”
苏维低低地说:“我不配被人喜欢……”
大黄说:“喜不喜欢你是我的事情啊,你叫我怎么办呢。”
苏维垂着眼,过了好久才说:“你这样,我很不好受……我不值得你这样……”
大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手不轻不重地给了苏维一个巴掌。
苏维有些惊讶地抬眼看他,大黄说:“这个巴掌是打你对不起我的地方的。以后你要是哪里配不上我,我就打你。”
——有的时候,太多的鼓励也是造成压抑的原因,因为这会让病患感觉自己非好不可,不然就对不起别人的期待。所以这个时候,大黄认为苏维必须要找到一个发泄口,来补偿他的愧疚。
苏维轻轻握住他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谢谢你……路霄……”
走出公寓楼,一阵大风迎面刮来,吹走了厚重的云层。阳光缓缓泻下,照亮了整个大地。
苏维走了几步,高锦突然匆匆跑到他面前,将他拦了下来。
苏维有些害怕,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你……”
大黄立刻紧张地盯住他。
高锦的身体浸润在阳光里,逐渐变得透明。他有些失落地笑了笑,笑容一如十年前那般天真、羞涩。他说:“苏维,我该走了……其实我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你了。“
苏维低低地应了一声。
高锦慢慢后退,身形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一张阳光的笑脸——即使是十年前,高锦也几乎从没有这样笑过。
“苏维,我原谅你了。”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苏维突然感到脱力,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使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大黄紧张地将他扶起:“医生,你怎么了?”
苏维阖上眼,大约过了半分钟,终于轻声说道:“他走了……”
十年的羁绊,终于,再不剩下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