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转入冬日之后,白日变短而夜渐长。现在不过是下午七点钟,阮钰白出来的时候天际就已经蒙上了一层灰雾,透过云层挤出来的微光像是飘散开的小颗宝石。
阮钰白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天,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对话就像是此时天边厚重的云层,飘飘忽忽的,半天理不出个思绪来。
正在她微叹口气想垂下头来接着走时,就因为眼前堵着的黑影吓得缩了一大步,什么怅惘的浅浅愁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围着一圈宝石蓝围巾的女人把手从兜里拿出来,食指与中指的关节有点泛黄,一看就是经常吸烟的老烟枪。
老烟枪笑眯眯地问:“小朋友家家的,叹什么气啊,失恋了?”
她声音悠扬而表情惬意,灰色的大衣很随性地挂在身上,露出的半节手臂上有黑色的美杜莎纹身,面积不小。
总而言之,光从这潇洒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这老烟枪具体的年纪——
但是这不妨碍阮钰白怀疑对方是个变态!
这人谁啊?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难道说奔二的巨型儿童也有被拐卖的风险吗?这样娴熟的搭讪技能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做人贩!
虽然想象不到阮钰白瞬间冒出的十万个想法,但是女孩警戒的神色来人也没有错过,不由得笑了一声:“忘了自我介绍,我是盛于声,我们上次在卿家的葬礼上见过的。”
阮钰白目露茫然。
“你那天背着个兔子样式的链条包,还是被小卿带着进来的,我当时还帮着他们家男仆买了几瓶O泡果奶,好喝吗?”
盛于声:“你不记得我也正常,毕竟卿泠甚至都没让你去祠堂,算是我单方面见过你吧。”
阮钰白眨了眨眼,诚恳道:“好喝。”
如果说之前的东西都很容易在论坛上找到,那么后续的这几条消息确实是只有在当场的人才能发现,当然也不是没可能有人高价去收买在场的客人买消息,但是阮钰白计算了一下,觉得买信息花的钱可能远远超出了贩卖一个Beta盈的利。
想到这里,阮钰白放松了一点,但不免更好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孩的眼睛懵懂如小鹿,清澈到可以映出来一汪透明的溪泉,是轻盈干净的质地,看不出一点儿晦暗的样子,是从小就被呵护得很好的温室花朵,身上都有股莓果的甜香味。
总而言之,是和卿泠完全不一样的人。这样的小姑娘,怎么会让卿家那位挑剔的大小姐这么在意呢?
盛于声也承认,是她太好奇了。
“可以说,我是亲眼看着卿泠长大的。”盛于声从松垮的大挎包里拿出来个钱包,将夹层的照片拿出来给她看。
相片里的小姑娘穿着极为繁复精致的礼裙,月光透着彩色的玻璃落下来,淋淋的像是柔和的糖霜洒在小公主的王座上,因而显得她笑容愈发端庄雅致,浅粉的嘴唇微抿着。
旁边有人夸张地揉乱了她的柔顺长发,但即便如此,透过照片也能看出来这稚嫩的小公主心情愉悦,眉眼浅弯的样子灵动又活泼。
是和现在的女主差别极大的大小姐。
平时卿泠在谁面前都是一副高贵的冷淡模样,乌黑的眼眸清凌凌,看什么都波澜不惊,即便是弯着唇角也总像是带着讥诮的嘲意。
要么就是恶趣味地准备欺负她!
真是想不到,这样的女主小时候还有这样呆萌的一面。
阮钰白弹了弹照片上小公主白嫩的脸颊,心中幻想着将年幼的大小姐捏圆搓扁以报现在的崩溃之仇,由于想法过于美好,手指撤开的时候还产生了一点恋恋不舍感。
这时候阮钰白才抬眼看向盛于声,犹豫道:“所以你是在警告我不要靠卿泠靠得太近?”
潇洒不羁的父母辈朋友和家教极严的高贵大小姐,背德禁忌的酸爽快乐绝不会忘记,老养成系了。
男主还真是追妻路漫漫啊。
却没想到,盛于声举高了双手,十多年前的照片和现在的她没有丝毫分别,噗地一声笑出来:“别误会小朋友,我不是你的情敌,不会抢走你的卿会长的。”
“因为现在的小卿和以前的她确实有很大的差别,我有点担心她最近的状态。”
不等阮钰白反驳,这位被岁月厚待的长辈掏出个□□镜戴在眼睛前,“小朋友,怪阿姨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半个小时后,旁边的咖啡厅内。
“你是说,”虽然阮钰白知道剧情,但是当下也只好装出震惊的样子,“是有人故意害卿家的吗?”
作为一个梦想是大反派的炮灰,阮钰白自然要在其他人面前用尽所有力气来诋毁女主。阮钰白把卿泠的恶趣味行径扩大再扩大,任是哪个旁听的人都要皱着眉头认为这女主是个恶魔。
还是很变态的那种。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阮钰白越夸张地描述,盛于声就笑得越开心,到了后来的时候叙述者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补充道:“不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观,说不定其他的人会觉得会长也还不错,卿女士可能只对我这种好欺负的Beta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