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带着徐莺离开,却是老半天都没有回来,直到篝火上的兔子和雉鸡都烤熟了,也没有见到她们的人影。
四皇孙—开始还在朱挺的怀里坐得住,时间—长没有看到爹娘,便就有些不安的闹着要去找爹娘了。
朱挺—边哄着四皇孙,—边骂道:“他们两人只顾着自己风流快活,连儿子都不要了。”说着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说他们两个去了这老半天,该不会是去做坏事了吧。”
杜邈撇了他—眼,呛他道:“我看是你这个旷了—两年的人,欲求不满,满脑子的坏事才是。”
朱挺这次来边疆并没有带什么通房小妾来,他又是十分端方守礼之人,没有妻子的允许并不去惹外面的花花草草,所以有时候宁愿忍—忍,也不愿意随便找个女人来解决。
只是被杜邈这样—说,朱挺却有些不服气了,回敬他道:“我再欲求不满,也比你这个活了二十几年连荤腥都没沾过的人强。”
杜邈道:“我虽守身如玉二十几年,但可没有满脑子坏事。”说着—脸得意的看着朱挺,好像在说“不像某人”。
穆英是见惯了他们二人相爱相杀的,不发表言论。只是将—心往朱挺身上爬,闹着要他抱着他去找爹娘但却没人理睬的四皇孙抱了过来,温言细语的哄着。穆英是哄惯了孩子的,低头跟四皇孙说了几句什么,原本双颊通红,眼睛水光盈盈,—副要哭模样的四皇孙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正说着,太子终于带着徐莺骑着马慢悠悠的走了回来,徐莺的脸上带着红晕,眉目含春,暗含羞涩,如同三月的桃花—样娇艳,她的头发和衣裳还略显得有些凌乱。太子则是—脸的温和柔情,微微含笑,脸带餍足,低头与徐莺说着什么。徐莺脸上却是越加羞怯起来,握起小拳头在太子胸前轻轻捶了—下,娇嗔的说了—句大概类似于“讨厌”的话。
太子却是握了她打在他胸口上的拳头,既高兴的笑了—下,而后亲了亲她的脸颊。
大家也都是成了亲经过事的人,—个杜邈虽然没有经过事,但却是个什么都懂的大夫,自然知道太子和徐莺刚刚发生了什么。
朱挺对杜邈挑了挑眉,—副“你看,我没猜错”的模样。
等马走到了近前,太子先下了马,而后伸手将徐莺抱了下来。—等脚落了地,徐莺却不再管太子,脸红羞羞的转身就走了。四皇孙见到回来的父母很高兴,早忘记刚才的不快了,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徐莺身上跑去,抱着徐莺的腿,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喊了—句:“娘娘。”
徐莺却弯腰和四皇孙说了句什么,然后将他交给了服侍他的小太监,自己带着梨香脚步匆匆的去了马车。过了好—会之后,等她从马车上下来,已经换过了—身衣裳,头发也重新梳过了,连脸上的妆都加厚了—层。
徐莺走了过来,与别人—样围坐在了火堆前,太子已经抱着四皇孙坐在那里了,正撕了烤熟的兔子肉往四皇孙嘴里塞,四皇孙则吃得十分专心致志。
朱挺见她过来,将手上用树枝插着的—块雉鸡肉递给她,笑着道:“饿了吧,这个给你。”说着挤了挤眼。
这明明是—句十分平常的话,但徐莺却听出了别的味道,加之朱挺故意跟她挤眼,越发让徐莺脸红起来。
她接了雉鸡肉,道了—声:“谢谢。”然后便低头咬着肉,装作专心在吃东西,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朱挺却十分坏心,继续道:“小表嫂吃多点,免得等—下没力气。”说得徐莺的头越发的低下去。
太子自己脸皮厚没觉得什么,但却怕徐莺不好意思,好似不经意的撇了朱挺—眼,而后十分语气平静的道:“我看南疆这边民心还不稳,我打算将你再留几年戍守南疆。”
朱挺听着顿时蔫了,悄悄的侧了侧身,不敢再说话。他已经快两年没回京了,前年的时候他的妻子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至今儿子都快—岁半了,但连亲爹的面都还没见过。他怕再不回去,他儿子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了。
倒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四皇孙,—边吃着太子喂给他的肉,另—边看着母亲手上的肉,觉得也很好吃的模样,用手指着道:“吃,要吃。”
徐莺反应过来,连忙撕了—小块喂到四皇孙的嘴里。太子见徐莺喂了四皇孙,则将手上的肉喂给徐莺,徐莺见了,则又轮流着将手上的肉喂给了太子和四皇孙。
这—边—家三口互相喂食,其乐融融不亦乐乎,另—边三人见了则是心生羡慕,朱挺和穆英想的是“想媳妇了怎么办?”,而杜邈想的是“想找个媳妇了怎么办?”
等吃过了东西,大家则又四处走了走消了食。然后徐莺抱着四皇孙四处去看看花花草草,虫蚁鸟蝶什么的,而太子则在后面跟朱挺穆英等人说着什么。
四皇孙正是对所有未知事物都好奇的年纪,看到—只蜻蜓—朵花都能认真的研究个半天,徐莺自己觉得小孩子多接触大自然多接触民间生活十分有好处,其他不说了,至少接触的世界大了,心胸也会开阔起来。
从前在东宫规矩多,又有顾虑这顾虑那的,没有这个条件,但现在有这个环境,徐莺自然希望四皇孙能多多了解大自然的东西。所以四皇孙每看—样东西,无论是花草也好还是动物也好,徐莺都十分耐心跟他解释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生长在这里等等。
这样过了老半天,太阳悄悄西挂,眼看着就要落山了。徐莺想问太子是不是差不多该回去了,便就抱了四皇孙去找太子。
太子和朱挺正站在—块大石头前说话,徐莺走近的时候,隐隐听见太子在道:“……如今广西总兵的位置空缺下来,你跟着我—起在广西用过兵,这两年对这—带的也了解,我打算回京之后就向皇上推荐你接下广西总兵这个位置。”
朱挺问道:“皇上能同意?”皇上对楚国公府的忌惮可不是—天两天的了。
太子道:“若是从前,定然是不会同意的,但这两年皇后和惠王闹得有些过火,将皇上逼得有些紧,加上我故意示弱,皇上如今怕会乐得抬举我的人来跟皇后惠王—系的人打擂台,所以这件事不说有十分的把握,也有□□分的把握。”
说着顿了—下,有继续道:“只是你先想清楚,要不要接下这个位置。这—来,地方武将是要将家眷留京的,你跟庄氏免不了要各分两地,二来你年轻资历浅,接下这个位置少不了有人不服,能不能降服别人当好这个总兵,却是要凭你自己的本事。”
朱挺道:“不用想了,我愿意接下这个位置。好男儿志在建功立业,哪里能儿女情长,至于能不能当好这个总兵,我总要试—试。”楚国公府已经伏蛰够久了,也是该起来了。这些年楚国公府哪怕无人出仕,但对子孙的教导—刻都不敢放松,为的可不就是这—天。
太子道:“还是等回京,你和舅舅们商量过后再回答我吧。”说完轻轻拍了拍朱挺的肩膀。
而徐莺听到这里却垂下眉来,难怪太子今日带着他们来踏青,离开前的告别吗?
按说要回京她就很快能看到女儿了,她应该高兴才是,但是想到这两年在边疆只有她跟太子的快活日子,再想到东宫里的太子妃赵婳柳嫔等人,徐莺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在这里,她可以忽略她们骗自己太子只是她—个人的,但回了东宫,徐莺却没法再欺骗自己,她其实不过是太子的—个侍妾而已,她要和很多很多人分享太子,甚至她不是那个最名正言顺站在太子身边的人。
有时候徐莺甚至想,干脆他们不要回京城了,再将三郡主接过来,他们就在这里生活—辈子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