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司令也称呼了赵振声的字:“正臣兄,的确是你说的这个道理。只是傅仰山不会等着我们去踢他的。况且他有中央政府的支持,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啊!”
赵振声莫测高深的一笑:“中央政府支持他?或许是支持过的,可是在他赶走中央派来的金专员后,南京那边的态度就难说喽!”
“金元璧不是被南京政府召回去的么?”
“极卿,你的消息闭塞了。”
何司令笑了笑:“诚然。我这几年住在山中,早已不闻世事了。”
“极卿,当然,我们现在也无需着急。有了你,我是如虎添翼,不怕傅仰山再搞出什么花样来。哈哈!”
何司令附和着继续微笑,心想只怕傅仰山一倒,你下一个要踢开的石头就是我了。
西安之乱
何司令在西安,过的很快活。
酒会、百货公司、洋行……一切都是久违的了。他愿意到处都走走看看,并且后悔自己不该打瘸蓝拜山的腿。如果此刻可以两个人并肩而行,那该是幅多么美好的场景呢!
西安的军政届中,都知道这个何宝廷是赵振声招过来的,可是傅赵两边的势力,却统一对他十分和善。外来的力量始终是带有变数,何宝廷和荣祥,谁能肯定他们最后会站在哪条战线上呢?难说的很啊!
何司令,同时兼了陕西警备军的副总指挥,年纪轻轻,手握重兵,前途无量。谁也不肯去得罪他,他第一次觉着自己是人见人爱的。
外面形势一片大好,家里也是一切和顺。蓝拜山仿佛是忽然想开了似的,不但不再对他横眉冷对冷嘲热讽,而且渐渐恢复了先前的那种和蔼可亲。
这晚,何司令出席了傅仰山在自家豪宅中举办的晚宴。晚宴的名目不知道,然而规模不小,大厅内一溜吊了一排两百支烛光的水晶灯,照的厅内通亮。那盛妆华服的绅士淑女们相互间谈笑风生,不久隔壁的跳舞厅内又响起了乐曲声,原来是白俄乐队正在奏乐,而舞池中已经滑入了几对相拥着的男女,开始翩翩起舞了。
何司令坐在跳舞厅角落处的沙发里,端着一杯洋酒,不声不响的看着热闹。宴会中的大部分青年男女都已集中在这里了,眼前一派西装革履衣香鬓影;加之乐声靡靡舞姿翩跹;真给人一种极度的太平盛世之感。这种生活,先前何司令也是经过的,可是现在再见,就觉着十分有趣味,且很有距离感了。
何司令正对着舞池入神,忽然身边走来一名男子坐下,柔声道:“极卿兄,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何司令扭头一看,却是那个说话如调情的荣祥。此人大概是吗啡打足了,瞧着神采奕奕的,笑得人面桃花,因为眼尾微微上翘,所以又让人想起狐狸。
何司令向舞池一扬脸,笑道:“累了,休息一会儿。”
荣祥翘起二郎腿,顺带着姿态优雅的掸掉了袖口处的一点灰尘:“极卿兄是何时到西安的?我竟没有收到消息。”
何司令把酒杯送到唇边抿了一口:“我来就来了,何必大张旗鼓。况且也不敢惊动你老兄啊。”
何司令同荣祥年龄相仿,互相都以兄相称。荣祥听了这话,就微笑道:“极卿兄太谦了,这回你出任警备军的副总指挥,那是很可喜可贺的事情嘛!”
何司令低下头,对着杯中酒舔一下嘴唇:“这个……”他偏着脸对荣祥一点头:“你老兄就不要拿我取笑了,副总指挥者,名号罢了。”
荣祥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唇边,气息轻而长的“嘘”了一声:“吾兄慎言啊。”
何司令也笑起来,知道荣祥同自己一样,都是狡猾的观望者。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闲话,那荣祥便要为何司令介绍一位女宾做舞伴。说起女人,荣祥的口气极大,仿佛天下的雌性动物已经都被他攥在掌心、全部可以听凭调度一般。何司令先还不信,后来荣祥指着舞池内的一对男女道:“那是傅仰山的弟弟,他的那位女朋友,你看着如何?”
何司令是个半禁欲者,所以能够客观而镇定的做出评论:“还好。”
荣祥哈哈一笑:“你等着吧!”
一时曲毕,那傅仰山的弟弟,名唤傅靖远的,就挽着自己的女伴回了座位,两人正是情话缠绵之际,忽然杀过去一个荣祥,三言两语的便把那美貌女士给拐到何司令这里了。
何司令生的个高腿长,应该是很适合跳舞的——从生理的角度来讲。事实上何司令跳的也不错,搂着那位美貌女士连跳了两支曲子,他累的出了汗。回到座位上,他觉着很痛快——从运动的角度来讲。
何司令在心情好时,头脑的运转速度就会加快,充斥于脑中的胡思乱想也会暂时停止。这个状态是很利于他进行交际的。
他颇想同荣祥交际交际,可惜荣祥同他谈了三两句话后,便开始身体发抖,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他忽然起身,对着何司令道:“抱歉,失陪片刻。”然后便匆匆走掉了。
何司令想了想,知道他这是吗啡瘾发作了,需要去打上一针,同拜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