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他对着何司令恭而敬之的一躬身:“您一路上辛苦了吧?”
何司令将两只手插进黑色单绸褂子的口袋里,面无表情的将陆振祺扫了一眼,而后很冷淡的开了口:“还是你?”
陆振祺又是一躬,陪笑道:“这几年姑姑一直留着我,帮她老人家做点杂事。”
何司令抬手在陆振祺那丰润的面颊上掐了一把:“小兄弟发福了啊!”
陆振祺吓了一跳,干笑两声刚要开口,却见何司令已然迈步往大门里面走去。他想要跟上,却立刻又被何司令身后的保镖给隔离开来。
何司令在名义上,是奔丧回来的。然而真格的到了家了,却对丧事不闻不问。又因从何太太去世到现在,早已过去了一个半月还多,人也埋了,纸也烧了,该有的礼节也都行过了,所以他也没什么可闻可问的了。
陆振祺攥着两手的冷汗将他让进了客厅之中,先是殷勤备至的招呼丫头上好茶,然后自己在下首陪坐了,小小心心的笑问道:“七哥这是从天津那边绕过来的?”
何司令身后的少年将桌上的茶端起来抿了一口,过了三五分钟后才双手奉给何司令。何司令接了一饮而尽,随即答道:“不是,没有走天津。”
陆振祺笑道:“哦,没有走天津。”
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话说,思索片刻又强笑道:“自从上次七哥离家之后,这一别也有三四年了,听说七哥现在很得意啊。”
何司令一张脸热的白里透红的,表情上却是冷若冰霜:“我刚死了娘,你怎么就瞧出我得意来了?”
陆振祺万没想到他会在这句恭维话上挑理,心中就是一惊,赶忙辩解:“不不不,我是说您在仕途上得意,七哥别误会,我这嘴太笨。”
何司令又喝了一杯冰凉的茶水:“我刚下了野,你怎么就瞧出我仕途得意来了?”
陆振祺同他只说了这么几句话,精神上就开始受起折磨来:“不,不是,您就是下了野,那也比旁人要高明出千万倍,以后东山再起的日子多着呢!我是说您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相貌……您再喝点茶?”
何司令对于陆振祺这人,其实没有什么芥蒂,只是单纯的有点看不上他而已。此时见他也窘的可以了,就不再在言语上挤兑他,转了话题问道:“妈是因为什么病症走的?”
陆振祺刚要陪笑,随即反应到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便立刻沉痛了表情答道:“脑充血,唉,先前一点征兆也没有,一觉睡过去,就再也没……唉!”